得早,四点左右太阳就已堪堪落幕。我爸祭了香,让我对着香案磕头。磕过头之后,我妈给我两个红包,微笑着说:“平平安安,金榜题名。”
我收了,然后给她一个拥抱,说:“谢谢妈。”
裴可冀坐在沙发座上看着我们,笑得眼角弯了起来,皮肤皱褶显而易见。恍惚中我像是看见了十几年后的他,原来,苍老的影子早在此时就已显现,只是我从来不曾发觉。
吃过年夜饭,就坐在一起看春晚,电视屏幕很小,外面噼里啪啦声接连不断,我听到有小孩在楼下兴奋地喊叫,很热闹,电视里戏剧性的节目效果十分搞笑,我妈磕着瓜子看得很入迷。
徐济和我不着边际地聊,我低头打字,问他吃饭没。他隔了会儿才回,说刚才有人来买摔炮,又说吃了,炒了四个菜,还熬了排骨汤。
聊着聊着,他突然问,我能去找你吗?在你楼下见一面就行。
我停顿下来,看了眼我妈,她感受到视线转过来头,奇怪道:“看我干嘛?不看电视就回屋写作业去。”
我那句“出去看一下”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堵了回来。只能给徐济发短信:【明天吧,明天我去找你。】
他很快回复过来:【行,那你过来之前先跟我说一声,我明天还有其它的事,我怕会错过。】
断断续续又聊了半个多小时,我始终低着头,脖颈有点泛酸,抬手揉后颈时,蓦然察觉到一束视线。我抬起头,与我妈直直对视,有点心虚地问:“怎么了?”
她不吭声。电视里传来一阵爆笑,然后欢乐喜庆的背景音响起,镜头切换到主持人拜年的画面。
“给我切盘橙子过来,”她说,“给同学的新年祝福发完没?发完就别盯着了,该睡就早点睡,别熬夜。”
我“哦”了声,放下手机去厨房切橙子。在裴可冀上午提回来的袋子里捡了两个大果,切成八瓣摆成一盘。端出去后看到我妈正拿着我的手机翻看。
“放那儿吧,”她抬下巴指了指眼前的桌面,然后问我:“徐济是谁?”
“一个朋友,”我说,“你能别乱翻我东西吗?”
裴可冀见情况苗头不对,忙从中插话,笑道:“行了行了,大过年的,把手机放一边吧,热热闹闹看个电视不好吗?”
我妈一手挥开他,也没看我,把手机往桌面上狠狠一拍,霍然起身进了她和我爸的房间。
房门砰然关上的那刹,裴可冀望向我,轻声问:“你妈这是怎么了?”
我打开手机从下自上翻看我和徐济的短信内容记录,我偶尔会清理手机里的信息,里面并没有什么值得我妈特别在意的内容,就连今天晚上的聊天内容,语气和措辞也与普通朋友并没什么不同。
没有暧昧或值得深思的痕迹,我对裴可冀茫然地摇头,说:“我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唉,今年的除夕夜,可能得加班哄老婆了。”
春晚没看到头,十一点左右我和裴可冀就关电视锁门各回各的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