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2)

辛实听得牙酸,咬牙切齿地说:“你就带着他跑了,没去报警?”

周绽瞧了他一眼,还是笑,轻声说:“没来得及,我出了很多血,很痛,没跑多远就晕了,还是这孩子找了个好心人把我拖到这里来。”

难怪他狼狈成这样,辛实心里有了数,可没法不感到疑惑,“就你一个人来了曼谷?你伤成这样,怎么不跟林司令说?”

周绽的笑容僵住了片刻,顿了顿,眼皮垂下去,说:“我已经不在林司令麾下。”

耿山河一直静静聆听,听到“林司令”时,粗黑的眉毛跳了跳,不禁多看了一眼周绽。

整个雪兰莪州,姓林的司令只一个,叫林祺贞。

难怪他觉得周绽眼熟,日占时期,林祺贞铁骨铮铮,被日本人多番威逼利诱不肯妥协,最终被构陷进监狱,此人身为林祺贞近臣,却轻易向日本人做了屈服,他那时虽已经退伍去了矿场,却也对此事有所耳闻。

一瞬间,耿山河看向周绽的目光变得古怪起来,甚至带了些厌恶。

周绽自然感觉到了这份敌意,但没有做出反应,依然是安静地保持着微笑。没什么好解释,他确实替日本人做过事,不管他是主动还是被迫,一潭清水叫一滴墨汁染黑了,就再也白不回去。

没人会拿日本走狗当好人,走狗就是该骂,该被戳脊梁骨,他不想接受,可不得不接受这份轻视。

略微坐了一坐,辛实和周绽便相顾无言了,周绽也看出他的坐立不安,便抬手送客:“有缘再见,辛先生。”

辛实觉得他的情况真的很差,眼眶凹陷,嘴皮干燥,过得简直乱糟糟的。他站起来,却没转身立刻就走,踟蹰片刻,突然说:“我替你找个大夫来,要不要?”

周绽略微有些吃惊,重又抬头,半信半疑地,仔细打量了一遍辛实。这是个秀致和善的年轻男人,眼睛黑白分明,像被溪水洗过,孩子似的纯真。

一看辛实那双眼睛,周绽不由自主地就信了他,信他说的是真话,不是客气,是真心实意想要帮他,并不图他报答什么。

周绽的内心有些震动,他没遇见过这样的人,一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不必找大夫,假如不麻烦的话……”他忍痛小心翼翼地坐起来,慢慢地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说:“可不可以带这孩子去吃一顿好饭。”

这是小事,辛实看了眼面黄肌瘦的孩子,点了点头,随即重又担忧地盯着周绽,问:“你呢,你的肚子饿不饿?”

周绽摇摇头,微笑说:“多谢,我的伤口太深,不清楚有没有伤到肠子,现在只能喝水,不能进食。”

辛实简直替他疼,怜悯地又问:“还有我能帮上的忙吗?”

周绽沉默片刻,半晌,露出一个忧虑的神情,道:“能否到密里街三百二十四号替我寻两个人?是一对夫妻,他们救了我,但是他们已经两天没过来。我能熬,但这孩子饿坏了,我一个没看住,才会出去偷东西。我有点怕他们两个也出了事。”

辛实看了眼耿山河,耿山河摊了摊手,意思是全凭他做主。

这些天下来,曼谷的市区几乎被辛实翻了个遍,他记得,密里街离这里不远,走路一个钟头就能到。辛实想了想,思索着应当不大费功夫,便答应了这桩差事,并承诺明日的这个时间来给予答复。

周绽看上去很感动,真诚地说:“多谢,我就在这里等。”

走前,周绽又求了他另一件事:“别告诉辜先生你遇见过我。”

这个辛实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辜镕早早就说过,要他不管大事小事全都得告诉他,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外人瞒骗辜镕。

听他拒绝得干脆,周绽也并没表现得多么失望,微笑着同他告了别。

没帮上什么忙,辛实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