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奴。
他心里觉得好笑,又怜悯这份吝啬。
他伸手,捏了捏辛实的耳垂,小小的一颗,白玉水滴似的。
收回手,辜镕慢慢地说:“傻小子,这算什么,往前老太太还在家的时候,养了两个戏班,北戏南戏都唱,有时对着打擂台,家里的孩子还会开赌盘,演完了谁台子上的赏金多,那班伶人的工钱就再翻一倍。家里头赚了高兴,伶人赚了饭碗,两全其美,很好的。”说那么多,只为最后这一句,“千金难买一笑,你得这么想。”
这么说,辜家以前是很热闹的,现在却只剩下他一个人守着寥落的大宅子。辛实一点儿没听出辜镕话里话外是想让他学着怎么花钱享福,他心里疼呢,替辜镕感到寂寞。
辛实扭了头,安静地盯着辜镕看了片刻。
辜镕的眉心和鼻尖都被利骨泉冰得泛红,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这个人是刀锋一样的性子,动不动就要把人割伤,对他,却总是水一样的温柔。
辛实看了半天,心颤了,突然有点想不通,以前自己怎么会怕辜镕。
他没忍住往辜镕那边凑了凑,从水下握住了辜镕的手指,摸到了,慢慢往上滑去,又攥住辜镕半个手掌。
第33章
水声忽动,辜镕睁开眼,手心突然滑进来一只手,牢牢地正牵着他。
看辛实有些伤心,他不笑了,把人拉得离自己更近,肩头挨肩头,一条结实修长的手臂压着另一条白嫩秀长的手臂,亲热地抵着,和煦地低声问:“怎么了?”
辛实看了他片刻,抬手,特别没大没小的,另一只手摸孩子似的来摸了摸辜镕那张英俊的面孔。
每回他不高兴,辜镕就是这么摸他,揉一揉头发,抚一抚脸颊,辛实每回被他抚摸完心里就痛快不少,这回有样学样。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告诉辜镕,我陪着你,别觉得孤单。
辜镕让他抚弄得有些不明就里,可是心里很高兴,笑问:“不是喜欢听戏,怎么不高兴?这出戏不好?”
辛实真想脱口而出,我不走了,还留在这里陪着你,陪你站起来。可他没办法说出口,这话说出来,他就对不起他大哥把他拉扯大的恩情,他就不是个人,大哥生死未卜,他不能这么干。
脑袋里头千回百转,疼得他简直有些张不开嘴。他没试过这么挂念一个人,心里头火急火燎的,却没个撒火的地方。
他不说话,光拉着辜镕的手不放,眼皮垂着。
辜镕却笑得更深了,很懂他似的,轻声地说:“不舍得我了,是不是?”
辛实先是没动静,辜镕拉着他的手摇了摇,他绷着下巴缓缓点了点头。
他还是低着头,不肯看辜镕。可辜镕却想看他的脸,他的一只臂膀被辛实抱着,另一只手就伸过去,强硬地托起辛实的下巴,不让他躲。
辛实躲不开,只好颤抖着睫毛抬眼躲闪着看他。
只那湿润的一眼,辜镕觉着,心里头那团刺痛他两三日的焦躁怒火顿时被扑哧浇熄了,辛实的眼睛里头是缠绵悱恻的不舍和心疼,就好像眼里心里都只剩下他这个人。
辜镕手指微微有些颤抖,手掌慢慢地离开辛实的脸颊。
不用问了,什么也不用再问。
辜镕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笃定,即使不去咄咄逼人地非问辛实要个答案,要他答应自己找到人必须得回马来亚,辛实也一定会回来他身边。不止他不舍得叫辛实走,辛实也离不开他了。
院外在唱,是靡靡之音,他的耳朵那么不中用,偏偏就把这句听到了心里:“若肯耐心等,包你有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