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挡在前头,辛实说不出的安心,立马安定下来。
他噤声,屏气凝神看着他们,心里则在好奇:看年纪,像是父子,可瞧外表,尽管都相貌堂堂,可五官简直没一官挨得上边。
两人一起来到辜镕面前,年纪大的那个一改方才的凶悍模样,笑开来,有种轰隆隆的轩昂气势,说:“老弟,冬节好!都到家门口了怎么没叫人通报一声。”说着歪头看了眼身旁的年轻男人,笑道,“幸好金翎眼尖。”
叫做金翎的男人闻言自然是站了出来,也向辜镕打招呼,也说的中国话,声音软而轻,柳絮似的。好听是好听,就是语气有些奇怪,不像中国人,也不像马来人,口腔里含了个小球似的,说话总吞字:“辜先生好哇!”
周围很吵,辜镕完全听不清他们讲话,但经过努力,大致辨认出了唇形,便也展开了一个微笑,不亲切,也不疏离,是个恰到好处的礼节性笑容。
做生意的全靠耳聪目明,他虽然赋闲在家一年多,不在外头露面,也不去社交,但外头的事情都还算清楚,因此即使詹伯没有来得及告诉他这座宅邸到底租给了谁,他也凭记忆将人对上了号,“朝署长,冬节好。我只是随便逛逛,劳烦你们亲自出来。”说实在的,他倒是想就此放任自己少做操劳,安静地等死,可没法,他的腿坏了,脑子却还灵光,见过的人和事进了脑子里就再也忘不了。
朝宜静,现任雪市总警署的署长,虽然长了一张恶人脸孔,实际为人却十分圆滑世故,同三教九流都说得上话,否则,三十几岁的年纪,又无显赫出身,他攀不上这个位置。
然而此人最出名的却不是他圆融的政治手段,而是他尤其喜好同年轻男子交友,身旁那个娇娇妖妖的男人,叫金翎的,大概就是他的朋友之一。
“好说,好说,你看这外头多么拥挤,你要想看戏,我在前头设了席,老弟,上家里喝口茶去?”朝宜静又是哈哈地笑了笑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生了一副凶相,没办法,爹生妈养的,改不了,只能在社交时总是尽力地和善,笑也大张旗鼓,好叫人知道,别害怕,老子没恶意。
辜家,一个财富深不见底的华人家族,辜镕,一个年轻的当家人,虽然讲命运有些多舛,两条腿倒霉地被炸坏了,可是脑袋又没坏,依旧地是十分能赚钱。不说其他,他如今住的宅邸都是人家的产业。
谁不愿意同有钱人交个朋友。
辜镕想了想,微笑着颔首答应了下来。
朝宜静自然是表现得喜不自胜,让身后的家丁拨开人群,把辜镕一行人请到了戏台前的雅席,雅席和人群隔了一段距离,各看各的,互不干涉。
席不是正经席,大概只是设给路过的亲朋好友歇脚所用,没有大桌,只有设了几处茶座,每处茶座都是两张官帽椅中夹一张小茶桌,桌上摆了几色节日糕饼和热带水果,再就是茶水。
辜镕自然是和朝宜静坐在一处,辛实帮辜镕从轮椅上坐到椅子上,站起来后,正打算往辜镕身后找个位置杵着,叫辜镕拦住了,轻声道:“我这里不需要伺候,自己去找个座位坐下,你不是盼着看这出戏?”
辛实先是一愣,随即连句推辞也没有,高高兴兴地就说了个“好”字,说完半蹲下身,一只手撑在椅子扶手上,看着辜镕的眼睛,用种嘱咐的语气又道:“有事就叫我,我就在边上,喊一句就过来。”
那叮嘱的模样,简直像个忧心的新媳妇,而辜镕,就像个无奈又幸福的丈夫,拍拍他的手背,微笑着点头应了。瞧他听进去了,辛实这才迫不及待地转了身去找座位。
快一个月了,他们总是这样地没大没小,主人没点主人的威严,仆人没点仆人的诚惶诚恐。在家里还没什么,一出了门,就叫人瞧出不对劲了。这两个人,太亲密了,不是身体亲,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