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淮音疑惑道:“放心?”
“嗯。”谢清棋牵起她的手,认真道:“我知道就算陛下要治我的罪,你也会尽全力保护我的,我肯定不会死,对不对?”
她话音刚落下,牵着黎淮音的那只手便被紧紧握住,力气大到谢清棋都有些吃痛。
但谢清棋没说话,任由她握着。
黎淮音的手在发抖。
“不会!”黎淮音先回答了谢清棋的问题,然后看向她的目光中带了些祈求,“可不可以不要再说这个字?”
哪个字?
谢清棋很快反应过来,忙道:“好,好,我不提了。”自从她假死那件事后,黎淮音对这个字眼格外敏感。
两人握着的手分开,空气安静了片刻。
“这是你的新宅邸吗?”
“不来抱我吗?”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是。”黎淮音先回答了。
谢清棋却仍站在原地,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她唇瓣抿了又抿,终于开口道:“阿音,有一事我想先问问你,可以吗?”最后三个字几乎像是叹息。
黎淮音无意识地蜷起指节,担心接下来的话会让她无法接受,但她只是轻声道:“可以。”
“如果我能活着,但今后再也站不起来了,也就是……需要在轮椅上度过下半生,你还愿意同我在一起吗?”谢清棋问得极其没有底气。
她是医生,她知道照顾一位双腿残疾的成年人有多麻烦。
自然,以两人现在的条件,下人完全可以将她照顾得很好,不需要黎淮音亲力亲为。可比起生活中的不便,更麻烦的其实是心理问题。
谢清棋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此自卑、抑郁,也不知道黎淮音面对这样的她会不会慢慢焦虑乃至厌烦。
“愿意。”黎淮音仍是先回答了她的问题,然后担忧地看着谢清棋,“怎么了……为什么今后不能站起来了?”
谢清棋想了想,仍然打算以梦解释,“我梦到自己因罪被剜了髌骨。”就像从前梦到萧明烛成女皇,梦到黎淮音做首辅,梦到黎将军能够回来一样。
“可你没有罪。”黎淮音闻言松了一口气。
谢清棋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黎淮音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意,“我找到了周昌玉从前写给你的信。”
谢清棋忙道:“能证明我是被冤枉的吗?”
“你本来就是被冤枉的。”黎淮音眉梢往下压了一些,表达对谢清棋这个说法的不满。
“是我说错话了。”谢清棋歉意一笑,心下十分感动。
躯壳被换灵魂这种离谱的事,阿音完全相信她,相信她们不是同一个人。
谢清棋好奇问道:“信中写了什么?”
黎淮音没有立刻回答,取出信函后,视线慢慢从纸上抬起,望着谢清棋。
她睫毛轻轻扫过眼睑处的阴影,唇边挂上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你自己看。”
谢清棋接过信,看完后脸上出现了无语的表情。
“原来异邦客人是异域舞女啊!”
原主是神经病吗?风流事做了无数,在信中装什么正经,还异邦客人!
两人对视,忍不住笑出了声。
谢清棋笑够了,神色严肃起来,煞有介事地说道:“现在还有最后一件重要的事没做。”
“什么事?”
“抱你。”
劫后余生的拥抱,没有言语,只有颤抖的呼吸和既疯狂又克制的心跳。
……
内室,谢清棋斜倚在床上,指尖勾着幔帐上垂落的流苏,上面的鲛珠在烛火下泛着莹润的光,映得她眼底一片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