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淮音心里像是被两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

情感上, 她当然希望眼前之人不是原来的谢清棋,没有做过那么多混蛋事情, 不会欺凌弱小,不会三心二意。

眼前的谢清棋总是温柔善良,眉眼弯弯,笑起来傻乎乎的。有时会盯着自己发呆,偶尔一时嘴快对她吐露心意又急忙往回找补,一点也不像经常混迹情场的人。

不管发生什么事,这个人总是会陪伴在她身边,像一缕阳光悄无声息地驱散了她生活中的阴翳。

可理智上, 她自小饱读诗书, 知晓世间许多奇闻轶事, 也听过不少鬼怪狐仙的传说, 但清楚知道那不过是前人编撰的故事,终究是虚妄之谈。

不知过了多久, 耳边传来均匀清浅的呼吸声, 谢清棋睡着了。

她面向黎淮音侧身而睡。

黎淮音撑起手肘,动作极轻,缓慢而谨慎。

乌发随之被带起, 如瀑般散落肩头, 与谢清棋的发丝在枕边轻轻交织, 像是两条温柔的溪流, 在夜色中悄然汇合, 分不清彼此。

借着一点微弱的月光, 她静静地注视着谢清棋, 目光从她的眉眼缓缓滑落到鼻尖,再到唇角, 黎淮音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想要触碰,却又怕惊醒熟睡的人。

夜色如墨,一阵微风拂过,院中的池面泛起细小的涟漪,一圈接着一圈,缓缓蔓延开来,打破了水面的平静。

良久,黎淮音心底悄然叹了口气,身体微微蜷缩,轻轻窝进了谢清棋怀中。

这几日定安侯府上下都忙碌异常,圣旨已下,谢平远出征在即,管家在院内指挥着随从们收拾行装。

书房里,谢平远和几位幕僚在商议军务,地图铺满了整个书案,谢清棋也被叫过来旁听,说是让她早些了解军中事务,哪怕现在不带兵,也要先锻炼着。

谢平远叫她来时的原话是:“你从小不学无术,书是半点也不愿意读,现在虽说用功了不少,但是带兵不是光靠武力就可以的。用兵之道,在于谋略,你”

短暂的沉默后,谢平远叹了口气,“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你也未必听得进去,但圣上封你为忠武将军,显然有意让你继承我的衣钵。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说不好哪天你也要上战场,我只希望你不要逞匹夫之勇,白白葬送了自己和许多将士的性命。”

这边谢平远等人讨论正激烈时,谢清棋突然开口:“父亲,孩儿有不同的看法,能否容我讲讲。”

所有人闻言都安静了下来,书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谢平远脸色拉了下来,有些尴尬地扫视了周围几人,对谢清棋皱眉道:“我让你过来是跟着看、跟着学的,不要胡闹!”

众人互相看一眼,谁不知道他们侯爷的这位世子是妥妥的京城大纨绔,估计站在这里连他们在说什么都听不懂,居然还敢说自己有不同的看法。

“孩儿没有胡闹,刚才您说的兵力布防有大问题。”

“小小年纪你懂什么,给我出去!”

周勇见状忙出来打圆场:“侯爷,世子爷有心学习这是好事,毕竟没有打仗的经验,即便说错了也无伤大雅,在场的各位也不会笑话的,对吧?”

“是是。”其余几人忙应和道。

见谢侯爷脸色稍缓,摆摆手回了案前,谢清棋才开始说:“禹国已经攻下两座城池,您和几位大人方才说到达燕云城后,先要守住这第三座城池,重整士气后再反攻回去,我认为此举是对的。”

“但对于燕云城兵力布防的策略,我有不同的看法。”谢清棋走过去,手指点在地图上,“燕云城较大,城墙很长,且城门多达十数个,若是按照往常均匀在各城门分配兵力,需要大量的守城士兵。若是不能及时轮换,士兵疲倦,不多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