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嫌弃,“我没有新衣服,我都没哭呢。你哭什么啊。”

“那我也不要了........”穆言哭着哭着就要把新衣服脱下来,正月的天那么冷,哪里容得他这么闹,被穆娟华一把拦住了。

“穿着穿着,闹什么呢,”穆娟华一个头变成两个大,赶紧拉了纸巾给他擦了擦哭得湿漉漉的小脸,“眼泪都弄到衣服上面了,人家也不让你退了呀。”

“明年村里的电子厂办起来,我去厂里上班,过年就能给你们两个都买新衣服了……”穆娟华不知道是在对两个孩子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那一年林国骏和穆娟华刚刚结婚,穆娟华温柔体贴,把一家人照顾得很好,林国骏有点从前妻跑了的阴影里走出来了,正逢村里其他人说要一起去城里找活干,他竟也踏踏实实地在工地干了几年。

他的赌瘾当时也不大,只是空的时候喜欢和工友一起打会儿扑克。

那算是穆言生命里最平和的一段日子。放学回家有热乎乎的饭菜,院子里晾着干干净净的衣服,偶尔像从前那样洗一次碗或是洗一次衣服,就会被穆娟华连着夸上三四天,夸得他几乎晕头转向,甚至还会给他单独煎一个香喷喷的,外焦里嫩的鸡蛋。

哥哥气呼呼地质问为什么母亲不给他鸡蛋吃,母亲指了指水槽里的碗:“你把这些洗了,明天也给你煎一个。”

哥哥表示自己完全不稀罕,但是吃完饭之后还是乖乖地去洗了碗。

母亲当然也兑现了给他煎鸡蛋的承诺。

那段日子平和而温馨,对于穆言来说,就像做梦一样。林国骏会定期寄钱回来,穆娟华会做点手艺活补贴家用,穆言的同学也变得比以前成熟些,因为他成绩好的缘故,也不再有人欺负他。

直到几年之后母亲被查出肾衰竭,家里急着用钱,林国骏从“信得过的朋友”那里听说了能一翻十十翻百的来钱路子。

梦一下子醒了。

窗外的天应该是已经蒙蒙亮了,穆言彻夜未眠。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四十。

是一个不早不晚的时间,现在想要再睡一会儿已经不合适了,但是要联系别人却又太早。

他盯着手机屏幕发了一会呆,感觉到眼睛有些不舒服才闭了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