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宅邸深处,家主的起居室。

枫树种在小院落的土壤中,枝叶把光分割成细小的碎片,投射在敞开的屋内。宫泽夫人跪坐在门廊口,俯身细致地替儿子把今天决斗所穿戴的衣服叠好,没有缝合清洗,这件衣服值得原封不动保存起来。

男人已经沐浴完毕,并且换了一套宽松的家居服,这会正蹲在枫树前,背对着宫泽夫人,手拿一把园艺小铲,把土刨深,再把项链轻轻放了进去。

“今天怎么回事,话很少啊您。”

他缓缓填土,不曾回头,妇人叹了口气,觉着孩子背影可爱。

“没什么,不过被一个年轻女人教训了一顿。”

“这里还有人敢教训您?”

此时土填满了,小铲拍了拍,把土压实,随后再把旁边的牌匾插在前方,上边写着“消えた恋”。

"想不到已经先见过了,我本打算处理完决斗再带她跟您认识一下。"

“看样子,您对她印象不太好。”

铲子一扔,悠太起身拍拍手,缓缓看向母亲,宫泽夫人停下了手中动作,和儿子对视。四目相接,她的刻薄与威严尽数收敛,眼有愧疚,接着俯身,冲他轻轻一拜。这是尊敬和折服的姿态,未带半分母亲角色。

“抱歉,这场决斗...并无不公。如她所言,是男人与男人之间,最高的尊重与觉悟之斗,旁人无权插手,我一介妇人,思想太过狭隘了。”

“您不会让家族蒙羞,这才是真正家主最该有的气概。”

她说自己只身一人撑住整个家族,过于紧绷了。而且立于母亲位置太久,以为您还未长大,不知不觉间对您少了许多信任,今日差点干扰这场决斗,如干扰成功,她会万分羞愧。

宫泽夫人头轻贴木地,几步外的悠太早已缓步走来,按着她的肩膀往后推。她立起身,目光湿润,看向儿子脸颊还有未擦拭干净的泥土时,伸手替他缓缓擦拭了干净。

“您长大了,是真正有思想,能扛起重担的家主。那女子虽对我有些无理,可母亲并不讨厌,她给你们表兄弟二人留出了完全释放的机会。很聪明,也有独特的气魄。”

“晚了,母亲。”

“?为何。”

“儿子恐怕要让您失望一次了。”

悠太咧嘴一笑,侧身脱掉木屐坐了过来,一伸懒腰,手往后撑住地板,昂头闭眼,感受树荫摇晃下,被割裂成碎片的暖阳。

“慢了一步,或许快一步,在她低谷的人生经历中留下只属于我的痕迹,她也会选择我吧。”

“也不怪她,是我处心积虑故意靠近她,想着好玩,反正留学也无聊,所以试试看。”

玩着玩着,又觉放不开手。

可又定下了单方面被主宰的契约关系,所以,一旦她做出决定,他就一定会遵守,他不想违背誓约。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宫泽夫人跪坐一侧,旁边叠好了衣服,此时一说,她眼泪大颗大颗流出来,眼尾勒出两道褶皱,表情分外委屈。儿子瞬间愣住,忙四处找。母亲自顾自边哭边从袖口掏出帕子,问,她是喜欢小野吗,那有和冯夏青见过吗,冯夏青同意吗?冯夏青应该不会同意的吧,毕竟她那么傲慢一人,能看得起没什么地位的普通女孩?

“......”

“之前我去见叔母,别墅见到过她一次,背着书包....”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讨厌冯夏青其实~~”

宫泽夫人泣泪长淌,母亲的眼泪令儿子不知如何是好,又一阵手忙脚乱,还得亲自安慰。

风缓缓刮动树荫,木工们的锤子重重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