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佣缩紧下巴,连着后退两步,手中清碗却被夺走,宫泽野随意一扔,佣人惊呼,下一秒碗应声而碎,她不敢再说话,后几个老练的女人补上她的位置,一路洒水至门口。

她们如临大敌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加上天色已黑,黑压压的云层遮蔽恍惚月色,姚玥影下车后盯着碎开的碗,刚才犯错的女生跪地打扫,拾起一片片碎瓷,却不慎割破了手指,有个同伴帮她,两个人嘀咕,暗道不吉利。

大师给的清水碗碎了,碗碎了,见血了,那鬼也不会再惧,说不定一直在背后。

姚玥影听她们嘀咕,前方进别墅的路湿成一片,有点懵,但还是赶紧跟在宫泽身后,几个人下到负一层,无水的室内泳池底摆满了精心呵护的花盆,而旁边圆形浴缸则盛满温水,等待他沐浴洗净身体。

“一定要这么神神叨叨的?”

宫泽野脸色不耐,却不似寻常冷言。

这位家佣说话有些许分量,虽然上了年纪,头发大半花白,字句却清晰,半点不温吞。

“您要理解您的母亲,小野。”

老女佣是个西方人,但国语流利,只偶尔从部分字节尾音能听出她腔调不同,少说来这里待了几十年。

老妇人替他脱衣,脱了外套后退几步,看向姚玥影。

“你也进去洗。”

“我也要?”

“是的,否则小姐不会见你们。”

她口中的小姐不知所指谁,老女佣介绍自己,说自己叫冯筝,你可以叫我筝姨。这个名字有种独特浪漫,以乐器命名,冯是跟着家主的国名姓。

她介绍自己的名字时,这种亲和力能让人瞬间放下戒备,姚玥影还在懵的状态,可她感受到了被眼前人重视的感觉,说要洗身体,她跟着脱掉外套,想可能那个小姐是有什么洁癖,虽然麻烦,不过她尊重。

筝姨背过身去,等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圆池。她也不多看,埋头把他们衣服赶紧收了,连她带过来的包也不落下。利索地拉开拉链,把她的手机,卡,还有几张便签纸之类的乱七八糟玩意儿都掏了出来,连隔层也不放过。

“哎,怎么回事,我的包?”

“待会给您一个新的。”

筝姨匆匆离去,并且催促,让他们快点洗,因为一池水不知撒了多少盐,泡久了不好。

没五分钟,两个坦诚相待的男女也没有兴致多温存,匆匆去旁边的淋浴室洗净身体,姚玥影感觉每根头发都咸咸的,筝姨看好时间把浴袍与包送过来,她踩着棉拖鞋收拾一地的东西。新包款式不老,是年轻人喜爱的颜色,甚至价格要贵上那么一点。

她有点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受到尊重了,还是没受到尊重。

“为什么把我包都拿走了?”

嫌脏吗,他跟在男人身后问,宫泽野双手插兜,跟她同款纯白浴袍,甚至码数一样,不过穿他身上,手臂与小腿都显露在外,晚上温差大,不过他没有重新换衣服的意思。

“我怎么知道,我也不常回来。”

毕竟这么远,谁天天坐车坐一个多小时来回还不包括堵车啊。也就过个什么长假或者假期偶尔回来。

“那为什么突然把我也带过来了。”

她吸了口气,胸口闷闷不悦,毕竟不善于应付长辈,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交流,可听老佣叫了声小野,才明白。

像那个大厦一样,被宫泽野领着进入了一个新的地界,模糊的雾就这么逐渐一层层剥开,只不过这种明晃晃的真实令人脚底生畏,会情不自禁低头,审视自己究竟该不该来。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过来。”

他站在电梯里等她,眸色有一层倦意,姚玥影隐去情绪快步跟上,两个人走出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