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面前赤裸裸地表白了,他却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言谈举止间没有一丝尴尬,只有我一个人忐忑不安。但不管多么忐忑不安,都必须先考虑自己的生存大计,解决了经济基础,才能营造上层情感。

我每天坐在电脑前,在各个旅游论坛和贴吧给自己的小客栈做宣传。还是有点效果的,时不时就会接到电话来咨询,但是对方一旦问清楚“交通不方便”,远离码头和最有名的灯笼街,就会很礼貌地说“我考虑一下再给你电话”。

我找过工作,自然知道,这代表了婉言拒绝。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每日清晨和傍晚,江易盛的爸爸都会在保姆或江妈妈的陪伴下,外出散步。附近的人都知道江爸爸有点疯疯癫癫,遇到时,客客气气打个招呼后就尽量回避。可那天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陌生男人竟然刺激得江爸爸突然发病,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陌生男人看到闯了祸,立即跑了。保姆忙着打电话求助,也顾不上去抓人,只能自认倒霉。

江易盛的爸爸进了医院,医药费像流水一样花出去。虽然江易盛没有让我还钱,但我觉得必须要还钱了。

我拉着吴居蓝去银行把所有的钱都取了出来,掏空所有的口袋,总共一万八千零四十六块。

我郁闷地盯着茶几上的钱,思来想去、想去思来,唯一的出路就是向周不闻借了。

我拿出手机,刚要拨打电话,吴居蓝从书房里走出来,把薄薄一叠钱放到了茶几上。

我疑惑地看着他。

吴居蓝说:“两千块钱,先把江易盛的钱还了。”

我问:“是……我发给你的工资?”

吴居蓝没有说话,显然觉得我问了个白痴问题。

这算怎么一回事呢?我说:“就算拿了你的钱还了钱,我们只剩下四十六块钱,怎么生活?还是要借钱!无论如何都是借,算了,你把你的钱拿回去吧!”

我按了拨号键,音乐铃声响起。

这个手机本就是便宜货,被摔过一次后,性能变得很奇怪,通话时还好,音乐铃声却严重失真,特别刺耳。我为了不让耳朵被荼毒,把手机拿得远离耳朵,只是盯着屏幕,准备看到电话接通时,再放到耳边。

吴居蓝伸手握住了手机,“我还有五百块钱。”

“那也不够啊!”

“我会想办法。”

电话已经接通,周不闻的声音隐隐地传来,“小螺,喂,小螺……”

吴居蓝握着手机没有放。

我轻声问:“你不想我问周不闻借钱?”

吴居蓝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钱的事,我会想办法。”

“这样啊……”我皱着眉头,从他手里抽出了手机。

吴居蓝并没有真用力阻拦,他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紧紧地抿着唇,垂头看着自己的手。

我把手机贴在耳边,眼睛却是一直看着吴居蓝,“喂,大头,刚才手机信号有点不好。我没什么事,就是打个电话问候你一下……”

吴居蓝猛地抬头看向了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深邃的眼睛像夏日阳光下的大海般澄净美丽、光芒闪耀。

和周不闻聊了几句后,我挂了电话。把桌上的两万块钱收起来,笑眯眯地说:“我去还钱了。”

吴居蓝一言不发,跟着我走出了院子。

我说:“你不用去了,就几步路,不可能那么倒霉,再碰到抢劫的。”

吴居蓝不客气地嘲讽:“你是招霉运体质。”步子不紧不慢,依旧跟在我身旁。

我不高兴地努了努嘴,又抿着唇悄悄笑起来。

两人去江易盛家,不顾江易盛的反对,坚持把钱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