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起来比照片上更加俊美逼人,额前的碎发整齐地向后梳起,鬓角也像是刚修剪过,毫无遮掩地露出线条凌厉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和利落的下颌线,薄唇微抿着,站在那里不说话,便是活脱脱一个豪门贵公子。

两个人四目相对,下一秒钟,“贵公子”就立刻破了功。

路行川泄气似的低下头,再抬起脸时,眼睛里便流露出疲惫的神情,用带了点委屈的语气道:“……和他们说话好累。”

姜以宁走近几步,正想开口安慰,又听他接着问:“宁哥,你以前也是这么累的吗?”

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姜以宁微微一怔,动了动嘴角,无声地笑了笑,点头说:“是啊。不过我应该比你轻松一点。”

细想起来,整个姜家大概只有爷爷曾经对他寄予厚望,济济多士,文王以宁,乃成大业……

只可惜老人走得突然,姜以宁还太小,后来又在家人的支持下学了艺术,自然地被排除在继承权之外。

所以他有权利任性,可以不必参与太多交际应酬,只需要坐享其成但事实证明,这种轻松也并不全是好事。

“慢慢来吧。”姜以宁温和地宽慰道,“等到有一天,话语权和决定权在你手上的时候,或许就不会这么累了。”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轻轻拍了拍路行川的肩膀,陪着对方在花园的一隅感受片刻难得的宁静。

喷泉池里水波粼粼,灯光映在两人身上,将水中的倒影也照得如揉碎的月光。

姜以宁看了一阵那影子,余光瞥向身旁路行川安静的侧脸,心里也不免为他感到担忧。

即便有翟老爷子保驾护航,翟家依然不是什么简单的地界,路行川的身份,注定了他会被卷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姜以宁想到了那些股份,如果有一天,路行川需要自己的帮助,他必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对方身边。

还没等两人多待片刻,匆忙的脚步声打断了安宁的气氛。

是翟弘礼派来找路行川的人:“小少爷,终于找到您了,有贵客来,老爷子请您回去一趟。”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路行川眉头微皱,抬手扯了扯已经松散的领结,胡乱拉了两下,却怎么也弄不好。

正打算直接取下来,姜以宁唤了他一声:“我来吧。”

男人弹钢琴的手指修长而灵巧,路行川略微低头,便能看见对方专注的动作,指尖细致地将领结重新绕好、系紧,再拉扯平整,白皙的肤色与深黑的缎面相衬,更显得像新雪一般晃眼。

因为靠近的距离,路行川能清晰地闻到姜以宁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又或者那是他本身的味道,如同西伯利亚平原的冰雪,冷冽中裹挟着浅淡的玫瑰香气,如有若无地钻进鼻腔,让路行川脸颊发热,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好了。”

姜以宁后退一步,朝他鼓励地笑起来,眼眸弯出漂亮的弧度:“去吧。外面风冷,我先到休息室坐一会儿。”

路行川恍然回过神,下意识点头,转身离去时还有些恍惚的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