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冲刷身体。

寒冷由内而外地将他冻结,冷水混着泪水滑过脸颊,他颤抖着跪倒,蜷缩在宽大的浴缸里,连指尖都麻木得失去知觉。

现在去酒店抓奸,然后搞得人尽皆知,大家都难堪么?

姜以宁从来是个体面人,最不喜欢这样羞耻尴尬的场景。

何况木已成舟,已经发生的事情,他去抓现场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还能让一切退回原样吗?

只会让自己徒增痛苦,更残忍地直面鲜血淋漓的真相罢了。

他艰难地呼吸着,胸腔中翻涌的血液一点点冷却下来,混乱的脑海也逐渐清明。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修长苍白的手指终于重新攀上浴缸边缘,他强撑着身体站起来,用浴巾将自己裹紧。

姜以宁面无表情,湿发一绺一绺地贴在他额上、颊边,垂下的眼睫被水汽凝结成簇,遮住一半雾蓝的瞳仁,眼尾和鼻尖仍泛着红,竟更衬出他五官惊人的艳丽。

在结婚十三周年纪念日过去一个半小时零五分钟后,姜以宁做下了一个决定。

他要和翟湛英离婚。

前一晚浑浑噩噩地折腾了大半宿,第二天,姜以宁昏睡到中午才清醒过来。

他草草洗漱完毕,被胃里的抽痛催促着下楼去餐厅,刚走到旋转楼梯前,就看见满眼鲜红如血的玫瑰花海。

馥郁的香气让人鼻腔发痒,花瓣瀑布蔓延的尽头是一台纯白色的三角钢琴,复古的雕花精致华美,只消远远一眼,便能看出其做工之精细、造价之昂贵。

姜以宁顿住脚步,身后传来翟湛英温柔低沉的声音:“宁宁,最新的限量版施坦威钢琴,全球只有二十五台,这是第十三台,编号正好是我们的纪念日。”

男人从后方环住他的腰,轻笑着低头在他耳边问:“不去试试么?”

姜以宁像是被烫了一下,触电般用力挣开对方:“别碰我!”

翟湛英不明所以:“怎么了宝贝?”

“你问我怎么了?”

昨天已经哭干了眼泪,姜以宁现在只觉得好笑:“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么?”

他从前愿意在翟湛英面前暴露脆弱的一面,是因为信任和爱,此时却强硬地隐忍着,语气冷冰冰的,听不出喜怒:“翟湛英,我们离婚吧。”

离婚?

就因为昨晚没回来过纪念日,便要闹着离婚了,翟湛英也有些想笑,他的宁宁真是脾气越来越大,这种气话都能往外说。

好在他发泄完就已经调理好了,现在耐心充足,不介意再陪对方小吵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