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红十七岁那年,母亲被查出患了白血病晚期,不到一年就过世了。高中毕业,周晓红没有继续读书的打算,家里的情况也不容她再读下去,她撑起父母留下的洗衣店,独自一人抚养小四岁的弟弟。

临水不大,洗衣店没几家,周记开了很多年,父母过世后,老客们本着同情的心态依然光顾。周晓红不卑不亢,不多收人钱,看着送来的衣服掉线掉扣子不吭声的给人补上,收入勉强维持她和弟弟的生活。

周晓斌很懂事,成绩也非常好,中考考上市一中,年年三好生,班主任说以他的成绩,上省城一本没有问题。

周晓斌就是周晓红奋斗的动力,只要把弟弟培养成人,她也算对得起天上的父母了。

洗衣店里闷热无比,加上熨斗喷出的热气,周晓红早已是汗流浃背。熨完衣服,见日头下去了,她转身进厨房做饭。晚饭很简单,白粥,一个小菜,几张烙饼。

“晓斌,晓斌,起来吃饭。”周晓红轻轻摇晃熟睡的弟弟。

周晓斌没有动,眉头紧皱,嘴里哼哼着。周晓红的手放在弟弟的额头上,滚烫的。

“怎么发烧了!”周晓红嘀咕着,想想应该是被吓的,弟弟从小文弱,有个风吹草动就生病。“晓斌,起来,姐带你去医院。”

“不要,姐,我睡一会儿就好。”周晓斌闭着眼睛呢喃,“我不去医院,不去医院。”

因为父母都死在医院,周晓斌对医院有着无比的抵触,周晓红也没办法。索性家里常备感冒和退烧药,周晓红拿来让周晓斌吃下去。吃了药,周晓斌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周晓红一个人吃了晚饭,继续在前面的店面干活。昏暗的灯光下,周晓红一直干到半夜。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把周晓红吓了一大跳,这个时间还有谁会打来电话。抓起听筒,周晓红习惯地说道,“你好!周记洗衣店。”

“……”

“你好!周记洗衣店。”周晓红又重复了一遍,可对方还是没有回答,“怎么回事儿,打来又不说话。”她嘟囔着放下听筒,也许是电信窜号了。

怪不得她说这个号码一定可以找到她,曹秋成将手机放回到床头,原来她是开洗衣店的。

周晓红揉着酸痛的肩走进周晓斌的房间,周晓斌醒着,睁着乌黑黑的大眼睛瞪着天花板。周晓红走上前,在床沿坐下,摸了摸他的额头,全是汗,冰凉凉的,她放下心来。

“姐。”周晓斌弱弱地叫了一声,头靠在周晓红的大腿上。他从小就觉得姐姐很强大,什么事都难不倒她,与之相比,周晓斌更觉得自己没用。

“要喝水吗?”周晓红问道,周晓斌摇摇头。

“姐,对不起,我真没用,尽给你添麻烦。”

周晓红摸着弟弟的头,“不怪你,姐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可那一万块钱怎么办?”

“姐会想办法,不用担心。”

“姐,等我考上大学,以后找个好工作,赚很多钱,再不让你吃苦了。”

周晓红笑了起来,“好啊!姐等着。”

“我要给你买栋大房子,还有好多好看的衣服鞋子,名牌包包,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周晓红笑得更深了,点点头,“好!”

周晓红的手让周晓斌想起母亲的手,母亲也喜欢这样摸着他的头哄他入睡,渐渐的,周晓斌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周晓红轻巧巧从床沿起身,后院里有个小小的浴室,那是父亲在世时改造的,周晓红洗了澡回到房间。打开床头抽屉,从底下翻出一个存折,打开来数着上面的数字有几位数。家里有多少钱她最清楚,再数也不会多出来。本来这些钱是要留着给弟弟上大学用的,可现在全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