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我就迎来了高中时代的最后一个暑假。
一个把自己关在空调房里写作业的闷热午后,我卡在一道必考题上,死活做不对,数学几十年如一日的残虐着我,抓耳挠腮心情烦躁,索性跑到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直到从浴室出来那道题还是没想通,我却看到扔在床头的手机亮了,是短信。
“有空找你蹭个饭么?”
我把作业一扔,什么想得通的想不通的都不算事儿了。
电话拨过去响了三声他才接起来,我直愣愣地回他说,有空。
“你有什么……不爱吃的吗。”
他先是笑,“我?不挑食。”随即又说,“有人请客我还挑个什么劲啊。”
虽然不晓得什么原因,我也跟着笑了,没笑出声音。“我知道有家港式茶餐厅不错,有兴趣么?”
“半小时后我去你家楼下等你,你带路。”
“OK。”
挂了电话我去衣柜里找衣服,一眼瞄到挂在衣架顶上的帽子,二十几块的东西,自从让宫隽夜戴过就仿佛被赋予了什么纪念意义,每次看到它都觉得心里头刺痒痒的,说不上来是舒服还是不舒服。
因为坐在地板上发呆浪费了快五分钟,下楼时我一摸头发都还没干透,边对着镜子用手梳理边懊丧不已,可转念一想我怕是要认命了数数从认识他到现在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我没有一次是在正常的频道上。
这个人究竟有什么魔力?
出了小区大门我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的辉腾,驾驶座的车玻璃是摇下来的,一个人的手懒懒地搭在上面,食指和无名指上戴着两枚戒指,黑色衬衣的袖口卷高了,路过的两个年轻女孩使劲探头想往车窗里瞧。
我过了不宽的马路,绕到副驾驶那一侧,敲了敲车门,“哥。”
“哟。”他朝我挤挤眼,“这么巧啊。”
“是啊,”我也说,“送上门的饭票。”
他大概是白天碰见了什么好事,神采飞扬的,伸手给我开了车门,“走一个。”
第40章
我在副驾驶坐稳了,整个人被车里的冷气和安全带绑了个结实,外头正值盛夏傍晚,被骄阳炙烤了一白天的余热还粘附在城市表面,他把车载空调温度上升了点,随后又拉起我另一侧的安全带,扣好。
“我可是刚从公司偷跑出来。真羡慕你们青少年。”
“青少年也有作业啊。”我嘀咕了一句,“还有成长的烦恼。”
他把手握在方向盘上看着我,出了口气才笑。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黏着他笑容的目光撕扯下来,贴到车玻璃上看着窗外。
长时间憋在房间里对着那些蝇头小字,我眼睛也觉得乏。
“准高三了?”
“开学就是。”
我的手放在腿上搓了搓,碰巧今天穿的是一条材质轻软的灰色长裤,膝盖那块儿揉了一片难看的褶皱,只好又自作自受的用手挡住。
“想好要去哪儿了吗。”他一只手搭在我的车座后面,转过脸看着后车窗倒车,我能看到他松松敞开的衣领里,一片被削瘦锁骨撑起的阴影,呼吸都吹到我脸上来。“走艺术还是文化课?”
当问起这些话的时候,他就更像是我周围那些同年龄段的大人了,会站在成人的角度询问一个孩子关于前程的问题,或是彰显慈爱,或是避重就轻,因为两个人之间唯一的交集、足可打开话题稍作讨论的,就只有这些稀缺而老掉牙的共同点了。
于是我面对他时常提着的那颗心也随这富有烟火气的话题沉淀了下来,对答也流利起来,“暂时是打算走文化课的,我玩儿音乐也是旁门左道,不像我那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