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些?”
“就这些。”
宫维彦依次回答着这些问题,平和地陈述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噩耗,他以这样的身份活了大半辈子,生死早看淡了,此时最为感慨的竟然是宫隽夜在他的庇护下好好地长大成人,委实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也确实这么说了:“我留给你的钱够你造到下辈子了。”
“闭嘴吧。”他那冷血的不孝子立刻塞了一把药到他嘴里。
宫隽夜毫不怀疑他爸会死得很早,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做着谋财害命的买卖,能长命百岁才怪。没死在花柳病这种丢人现眼的原因上已经是万幸。
肝癌从初期恶化到晚期也不过一年时间,该吃药吃药,该化验化验,腹水隔三差五地抽,尽人事且待天命,宫隽夜有了充足的心理建设,他这次回国,休学证明和离校手续都办妥了。
用他的话说,“我要心无旁骛、翘首以盼地看着他死。”
楚清表示:“你中二病还有完没有?”
“我多孝顺啊。”
他毫不在意,悠哉游哉地从在宫维彦床边,袖子里抖出一把蝴蝶刀,非常祥和地切着橙子:“是吧,爸爸。”
穿着病号服的宫维彦正靠在床头晒太阳,自明烈的光芒中看着他二十岁的儿子,五官与自己相似,眉目间却多了自己不曾有的风流,能够完美地将眼神中淡淡的肃杀掩饰住。当他不笑的时候,就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让他这个亲爹都觉得不太舒服。
宫维彦又看着他手里那把随时随地都能捅死自己的刀,将视线移向他清瘦手指上戴着的戒指,喉结耸动。
那是艾芮的遗物。
他的儿子,好像在自己根本没发现的地方,变成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外人都说,宫家父子在冷战了一年之后,关系奇迹般地冰释了。
宫维彦病重的消息在宫隽夜回国之前就已不胫而走,这些他心里都早有预计,试想宫家倒了,下面有的是人想要拆其骨啖其肉,这是不能错失的绝佳机会。
特别是在他儿子是个废柴的前提下。
所以他必须得回来,并不是因为宫维彦病重,“很孤单,希望他留在身边”。
而是告诉那些时时刻刻觊觎着他的东西的人,敢过来就试试看。
宫隽夜回来之后,每天就来往于医院和司峻刚接手的公司之间。司峻这个人看似不靠谱,对市场的眼光和决策能力却一点儿不差,宫隽夜正是相信他这一点,才由着他上天下海地折腾,给他提供稳定的资金支持,等公司上市后自己就是坐享其成的重要股东。
其余的时间他会替宫维彦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务,只拿主意,不出席任何场合,让外界看起来他只是一个代笔的傀儡实际上他是真真正正地“越权”了,早期他不了解也不熟练,还需要宫维彦的指导,后期则直接接触甚至是插手干预,而他爸就像装傻似的,对此不置一词。
或许他心里也明白,他总归是要死的。
宫隽夜回国的第二个周末,他的大伯和小叔来了。
早就听在医院里支应的手下和陪床的漂亮小护士说,宫维彦住院期间,他们来探望得很勤。他们进门的时候,看见本该在国外读书的宫隽夜在床前尽孝,一点儿也不诧异的样子:“噢,隽夜也在啊。”
宫隽夜也很懂事:“叔叔伯伯你们聊,我出去抽根烟。”
病秧子小叔冲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他放下手里看到一半的杂志,越过那扇没有关严的门,走了出去。
但是没有走远。
他在看不见影子的墙角静静站了片刻,听见屋内传出大伯的声音:“维彦啊,你也是命苦。”
“放心吧,只要你把遗嘱立好了,我们不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