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了话,并表示这四个月他一定恪守男道,绝不乱搞。让陈乐乐安心去艾佛儿铁塔,看看洋人的脑瓜怎么噶。

陈熙南的法国之行,到底成了板上钉钉。

相思在离别前已经蔓延,眼巴巴地互相舍不得。直到进了机场,也还是难离难舍。

“你去吧。家里我都给你看住。”段立轩来回重复着这一句。他不高的身板站在机场大厅里,小得像饭锅上的一粒米。

陈熙南扯了下他的脸皮,强颜欢笑地哄:“是去培训,又不是上战场。”

“谁知道你还乐不乐意回来。”段立轩撇着嘴,用鼻子哼哼,“花花世界迷人眼,月亮还是外边儿圆。”

“外边儿的月亮再圆,也不抵二哥屁股圆。”陈熙南和他脸贴脸,恋恋不舍地说着,“花花世界迷人眼,哪儿都不如咱溪原。老家小家都在这儿,犯不上在外头当野鬼。你明知道我恋家,别说出去四个月,就值完夜班,都是要跑着回…唉!再说下去,可要惹我掉眼泪了。”话刚说完,眼睛还真就跟着潮了。

“行行行,别整景儿了,赶紧进去得了。下学记得早点儿回家,别搁大街上瞎晃荡。告你嗷,那边儿人好滥胶,酒吧夜店的少去,保不准谁给你杯子里下药。要跟同事去玩儿,记得穿傻B秋裤。别他妈我撅腰瓦腚护着的东西,到头让洋鬼子占便宜。”

他胡乱地推着陈熙南。肩膀,胳膊,后腰,像要把他打包起来。陈熙南一步三回头,四处都是他的手。直到进了门,还回头直直地瞅。像是要把他的模样深深印在心头,一并带走。

“去吧!”段立轩朝他挥手。

陈熙南也挥挥手。想要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摘了眼镜,别过脸揩眼睛。段立轩不忍再留,率先掉过头,疾步往外走。

等出了机场,还是能感到陈乐乐那留恋的目光,皮搋子似的呼在背上。不敢回头,怕一回头这感觉就散了。

头顶传来隆隆的一阵响。扬脖一望,一匹雪白的铁鸟掠过头顶,斜着翅膀滑向远方。

肩膀忽地就垮了,步子也跟着沉。一懒一蹭,彷徨无依。

坐进驾驶,关上了车门。呆看着副驾门槽里,陈乐乐喝剩的半瓶矿泉水。正失神着,手包炸起了荷塘月色。

“陈大夫飞走了?”孙二丫问。

“嗯,飞走了。”段立轩话一出口,竟带了鼻音。两人都吓了一跳,对着沉默两秒。

“什么死动静儿!裤兜里耍大刀,你够JB呛了?”一个大叔音穿过听筒,嗡嗡地震过来。孙二丫恨铁不成钢,急得都忘了夹嗓。

“咳!咳嗯!”他清了清嗓,重新夹好。不给段立轩插嘴的空子,一阵嘁哩喀喳地数落,“花花世界迷人眼,社会复杂人心险。别说出国了,就考进关里的大学生,你看剩几个回来?不让你放他走,偏不听!纯是耗子舔猫哔,没事找刺激。钱钱攒不住,人人留不住,二虎吧唧的就知道哭!”

“狗戴嚼子胡B勒,你懂个狒狒!”段立轩嘴也不钝,大声地给自己讲道理,“好翡翠不见光,慢慢就没了水。高材生窝小地方,慢慢的也得废!那讲话了,一般人想飞还飞不了呢。像咱俩似的,他妈的井底之蛙,飞出去也看不明白啥…”段立轩说着,忽然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脊背一坍,趴上了方向盘。

空落,却又不愿软弱。憋得满脸通红,终究只是叹了口气。叹得轰轰隆隆,像一声恻然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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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夫留给段二爷的,不仅是寂寞,还有一屋子蛇。

原本想让楼下的韩伟来打个零工。但韩伟严肃表示,钱是极好的东西,可惜止不了麻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