鳄鱼猛然翻身,咬合力十足,齿间磕上铁夹发出一声脆响,红肉韧性十足地被咀嚼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李检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更是一分一秒也不想多待下去。
“我可以去外面住吗?”他迫不及待地开口。
严?汌终于大发慈悲地把目光施舍过来一眼,很平静地说:“为什么?你不喜欢这里吗?”
李检很快地碰了下嘴唇,正欲继续说点什么,垂下去的目光先一步看到严?汌轻微抖动的肩膀。
目光缓慢移回严?汌脸上的时候,李检就听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声音变得很轻,语气也不重,咬字却异常清晰,嗓音很低:“你害怕吗?”
挑衅的意味非常明显,李检心头鬼火直冒。
阳台有一个二十公分左右的台阶,李检站在房里看向严?汌的位置需要稍低一下脸。
他磨了磨牙尖,眯起眼睛,微微倾斜的下颌与脖颈连成顺滑的线条:“怕你妈。”
严?汌又从铁桶里夹了一个肉块,喂给池子里的怪物。
等鳄鱼吃完,他才道:“你不记得了,其实你当年很喜欢这里,这栋房子是你装修的,每一朵花、每一棵树,都是你亲自栽下的。你走之前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我没有动过。”
也没想过要动,砸碎的窗户也好,凝固的血迹也罢,李检赋予这栋房子好的、坏的,回忆与过去、憧憬与未来,严?汌像个钝口拙腮的商人,满盘皆收。
李检其实很想说他放屁,至少他没有养一只鳄鱼。
但他关门的动作仍旧顿住了,垂下的目光闪动。
铁桶被他直接拿起,桶内的肉块伴随着血水一齐渐入水中。
严?汌单手拎着桶,踏上门下唯一的台阶。
这时,他又比李检高一些了。
像是从小汌,一下变成了严?汌。
透过窄仄的缝隙,李检闻到他身上古龙水的气味,焚熏的味道很重,让人觉得他刚从古刹离开不久一样。
门被拉开的时候,李检突然想到上午进门时,路过廊柜匆匆瞥到的一排金色经贴。
李赢出生前,他在嘉青某座宝刹修缮时捐过瓦片,家里也摆了类似的回赠经贴。不过比严?汌的要小很多,转念一想,严?汌捐的可能比李检的要值钱更多。
可严?汌从不信神佛,他所求为何呢?
李检不愿去想,严?汌已经逼近了。
他急忙后退了两步,转为跟随着严?汌的动作,还不忘把阳台的门锁好。
李检走在他身后,问:“我晚上要睡哪里?你总不能让我睡沙发吧?”
他下意识瞥了瞥客厅压着血迹的沙发。
“不会。”严?汌在楼梯前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略转了下身体,等待李检跟过来时,伸手握住他垂在身旁的细瘦手腕。
李检僵硬地扯了下手,紧跟着就听到他阴森地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里发生过命案。”
如果仅仅是听说,李检恐怕还不会想现在这般发怵了。
他顺着严?汌的视线,朝客厅看去。
幽暗的灯光下,黑暗覆盖着,玻璃门外的光影潜入,四年前的画面历历在目。
李检有些艰难地闭了下眼睛,手握成拳,咬着牙道:“没有。”
严?汌的目光在他脸上扫量,有点懒洋洋地说:“现在你知道了。”
李检瞪了他一眼,身体绷直,任由他拉着自己上了楼。
楼上除了卧室,其余房间的门都紧闭着,地板上落了一层很厚的灰尘,仅有通往卧室的路线是干净的。
好像除了走向卧室,其余房间根本不会有人踏入。
四年前李检带着张清来砸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