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小汌答道,又过了一会儿,他才补充道:“要下雨了,我害怕下雨。”

“下雨有什么可怕的!”李检哈哈笑起来,他拍了拍胸膛,承诺道:“我是男子汉,我来保护你!”

话音刚落,他想到一件事,笑声戛然而止,脸色有些发白,放轻了声音,像怕什么人听到一样:“小汌,我跟你说,刚刚我回来的时候又遇到了对面那个叔叔……”

“我有点害怕他,”李检把小手掩在嘴边,凑近小汌的耳朵:“他总是看我,我不喜欢他看我,他看我我就老起鸡皮疙瘩,好吓人,你看。”

他说着,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害怕一样,伸出细瘦的手臂把上面窜起的汗毛给小汌看。

“我不怕他。”

小汌平静地说道,他的语气和神态都很寻常,安慰了慌张的李检。

小汌为了证明给他看自己真的不怕似的,伸手从床头摆着充作床头柜的木凳上拿起那本《蜡笔小新》。

他把书页翻开,中间夹了一把生锈的小刀。

李检认出这是家里的刀,他不知道小汌是何时拿来的。

此时,小汌还不及他手大的小手握住刀柄,黑黢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对李检说:“如果他伤害你,我就杀了他。”

“嘶”

李检脊背凉了一下,他顿了一下,转瞬笑起来:“小汌,你真的吓到我啦哈哈哈!”

小汌的脸上表情未变,他把刀重新放回漫画书中,重新摆在床头的木凳上。

李检笑着,目光忍不住朝漫画书的方向看了一眼。

作者有话说:

【他们像坐标轴上的两条频率不同、却又无尽相近的正弦函数,起落交织、缠绵不休、抵死折磨、永无尽头。】这句话是我之前看到的纽约时报对英剧《普通人》关于两个人相爱就像正弦函数……改编的,具体原句有点长,我就不放上来啦。

【靠得太近,要被彼此吞噬,离得太远,又觉得寒冷。】这句话是根据叔本华【人生就像寒冬的刺猬 ,互相靠得太近,会被刺痛,彼此离得太远,又会觉得寒冷】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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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当年的那个手机给我。”】

夜里,雨下得更大了。

屋里开了冷气,门窗虽紧闭着,但年久失修,仍有空气潮湿地钻入,雨声密集,隔了薄薄的墙壁响在耳边。

李检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

一旁的铁架床嘎吱着叫了一声,小汌在床上翻了个身,他垂下不长也算不上很短的胖手臂,肤色很白,在不完全昏暗的房间中像半截挂了皮的藕节。

“你睡着了吗?”

小汌的声音如同大多数时候那样没有什么起伏,但今晚,他语气的空白中参杂了一些不同的情绪,听起来在轻微地颤抖。

李检半张着嘴唇,纤瘦的手臂胡乱地举在头顶,身上的薄被踢开,露出短裤下清癯的细腿,整个人睡成了个“大”字。

在小汌的声音响起的几秒后,李检才在半梦半醒中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啊……”

他努力用并不算顽强的意志,转了个身,揉了揉迷蒙的眼睛,困顿地开口,嗓音还在沉睡中,说出的话带了疲倦的软意:“小汌,你还没有睡啊……”

“我睡不着,外面下雨了。”小汌很平静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一道白光透过薄又老旧的廉价窗帘乍起。

李检条件反射性地撑起眼皮,望向他的方向,在白光闪过,仍旧停留在眼球深处两秒的大脑视觉中,对上了一双黑黢黢的眼瞳。

小汌苍白的脸色也随之被他完全纳入眼底。

李检愣了一下,稍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