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赢眨了下大且黑的眼睛,慢吞吞地从座位上爬下来,躲进仍带着李检体温的风衣下。

一路无言。

李检按开电梯门让李赢进去,银色的铁门又缓缓合上,他们一高一矮,沉默地站在封闭又狭仄的空间里。

面板上的数字在一层层跳跃闪烁。

李检的目光放在那上面。

其实李检不是个胆小的人,但这个问题,李检却一直没问过他,因为他总怕会得到不想要的答案,所以才选择了逃避。

但这间小到不能再小,上升也变得缓慢的电梯让他抿了抿嘴唇,把目光很轻,也慢地放在李赢圆润的侧脸上,轻声问:“猪猪刚才在想什么呢?”

李赢抓着他的手指,仰起白白的脸颊,很乖地回答:“猪猪在想天上为什么,没有一只很大的鸟,帮猪猪和爸爸一起挡雨呢?”

这是李检意料之外的答案,他一时竟不知要如何回答李赢的问题,不假思索地问:“那猪猪躺在你的玩偶上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电梯门打开了,两个人牵着手走出来。

李赢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李检看着他没有表情的脸,心口时而空跳。

但李赢进门后还是没有松开他的手,在门口踩掉脚上的鞋子,扯着李检朝他的玩偶丛走去,而后拉着李检一起躺下去。

李赢睁着黑色的眼睛,望着空白的天花板,李检一同望上去。

“爸爸听到了吗?”李赢突然问。

李检的后脊被填充了蓬松棉花的玩偶撑起,裸露在衣物外的肌肤贴着毛绒的玩偶布料,像躺在很大一团柔软的云上。

他说:“爸爸什么也没有听到。”

李赢并不失落,他说:“小猪猪、小企鹅、小绵羊,还有好多好多小动物在害怕呢。”

“在害怕什么呀?”李检侧过身,注视着李赢,淡声问他。

李赢幅度不大地转过脸颊,和李检对视:“这里有一只鳄鱼呢,他们怕鳄鱼一口把他们吞掉!我总在这里帮他们想办法呢。”

李检想到那只被塞进手机的脱线鳄鱼,他声音很轻:“猪猪想到办法了吗?”

李赢脸颊上的软肉颤了颤,他弯起眼睛,露出洁白的门牙:“猪猪把手机塞进鳄鱼肚子里,鳄鱼就能和害怕它的小动物打电话啦!”

李检安静地听他说着。

“原来鳄鱼不想次掉它们,”李赢咯咯笑起来,把薄耳朵埋进一只长耳兔的三瓣儿嘴上:“鳄鱼是想跟它们做朋友呢!”

李检跟着他弯起眼睛笑,微温的手心贴上李赢细软的发丝上,低柔地说:“猪猪好棒呀。”

李赢的脸颊顶起李检的掌心,轻微地蹭了蹭。

摆在沙发上被雨水打湿的大衣里传来手机的震动。

李赢眨了眨眼睛,说:“也有鳄鱼给爸爸打电话呢。”

李检走过去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手指在按下屏幕前轻微地晃动,而后按下去,滑向一旁。

他把手机贴在耳旁,没有说话,有很轻的呼吸声均匀地透过听筒传入耳廓,蜿蜒在耳道中,直达深处的耳膜。

“你说过下次找你的话要用正常一点的方式。”

有低又哑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来:“发短信,或者打电话。”

李检的脚已经轻轻地迈动,移到门前,浓密的眼睫在半空颤抖着,从鼻腔里发出单音。

“但是发短信你可能会很久才回我,”严?汌发出很轻的笑,并不尖锐,像自嘲,也可能仅是一个温和的笑,“我等不及,所以打了电话,吱呀”

门被推开的声音在李检贴着的电话听筒里响起来,交叠着,发出重响。

“检哥,”严?汌站在门外,没有戴眼镜,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