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他轻声说。

乔梧轻轻点头。

等所有人都走了,陆柠才从门口摸进来,趴到桌边认认真真观察那把牢牢嵌进桌面的刀,都不知道要先感慨什么才好,最后找了个显而易见的:“你一刀砍了三十万。”

这张桌子三十万。

她以前学校里的同学拼夕夕一刀也才砍几块钱。

“汪自明不是赔了么。”乔梧看着抱着酒瓶还一语不发的陆应池,感觉他的世界好像塌了。

所以她拿了一个干净的酒杯,往里面倒了点酒推到陆应池面前:“有话要说?”

沙发很大也很软,陆应池一大只都陷在里面,他望着酒杯里晃动的液体,忽然说:“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陆柠下意识想要搭腔,声音才发出来忽然读懂了现在的气氛。

于是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干巴巴地说:“你做题还行,腿没白断。”

换做是以往陆应池还能跟她呛两句,可今天陆应池却没这个心思。

因为他发现自己真的什么都没做好。

让他引以为豪的考上大学,还是当初摔断腿换来的。

从在游艇上开始、一直到去零环线、再到今天他再三确认带人回来,却还是闹得鸡飞狗跳。

乔梧说他们不争气,一点都没说错,他甚至连自己身边是人是鬼都分辨不清,除开每天准时上学准时放学,他一无是处,甚至只能用这个来要求乔梧留下来。

如果没有乔梧,如果换做其他人,那他现在是不是也会成为被抓去警察局的一员?

他松开手,怀里的酒瓶滚到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陆柠没见过这样的陆应池,像是刚才地面上那些细碎的玻璃,碎了一地。

怎么回事,闯祸的又不是他,他在悲伤什么?

如果是以前她还能坐视不理,但陆应池最近给她看题也算有苦劳,带朋友来还会知道给她买娃娃,所以她无措地将酒瓶捡起来抱着,绞尽脑汁:“其实你敲核桃也还行,粒粒分明。”

为什么感觉夸完以后,陆应池更碎了?

陆柠疑惑求助乔梧。

乔梧大概知道陆应池在想什么,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让他已经没有办法轻易转换思路去想问题,所以现在才会这么无助。

她在陆应池身边坐下,轻声问:“他们犯的错,你为什么要揽在自己身上?”

“我带他们来的。”

“那以后他们去杀人放火你也要这么想?觉得你认识他们,却没有劝阻?”

“……我只是没用,不是没脑子。”

“两者有什么区别?可大可小。”

陆应池茫然。

乔梧温声说:“你身边的人没有办法决定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现在能这么想就说明你不是没用,看清以后远离就是了。”

“那我以后要是还分辨不清呢?”

“那你会同流合污吗?”

陆应池摇头。

“会阻止吗?”

陆应池迟疑了一下,缓缓点头。

乔梧笑着看他:“那怎么会是分辨不清呢?哪怕你现在去大街上随便找个人,也没有办法知道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不要提前给自己透支烦恼。”

可即便是这样,陆应池心情还是没有变好。

陆柠还知道好好学习,知道去看书,现在陆宣也每天都去公司上课,可他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我是不是该去公司?”

“你想去?”

“我不知道。”陆应池很不愿意承认,但还是说,“陆尽之18岁的时候已经可以自己单独负责一个项目了。”

“他是他,你是你。”乔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