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尽之朝身侧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对方细白的手臂离开,那丝冰凉转瞬即逝。
他收回视线:“随便。”
乔梧见他精神还好,便道:“那就现在吧,早点挑多一些时间选择。”
陆尽之没回答,他正在看一楼大客厅墙边挂着的行为守则以及短期目标,目光中透出缕缕不解。
这种东西他只在小学时的教室里见过,就是没几个人遵守,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么多年以来,陆尽之第一次意识到陆家原来也是有不同的。
他走过去将所有的规则都看了一遍,发现每一条的指向性都很强,甚至都能把人对号入座,而在这幅守则的右下角,印着他熟悉的梧桐叶。
他得到结论乔梧弄的。
从十二年前开始陆家每一个人都走向了不同的路,所以陆尽之曾经认为最后大家注定成为同一屋檐下流着同样血液的陌生人。
可如今这些名字紧密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让他生出了另一种更陌生的感觉。
好半天,他眸色微转:“我回错家了?”
“嗯?”乔梧联系完送礼服的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恍然,“这是他们之前定下来的家规,你看看哪里不合理,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吗?”
陆尽之简单直接:“它的存在本身就不合理。”
“他们还挺积极的。”乔梧说。
“更不合理。”
陆尽之回头,笑问:“你好像很了解他们。”
“同一屋檐下生活这么多年,了解他们不是应该的吗?”
“可你是乔梧。”陆尽之说。
“所以呢?”
陆尽之没再看那种幼稚的东西,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浪费自己的时间,听乔梧理所因当问出“所以呢”三个字,觉得有些好笑。
他转过身,视线轻轻落在她的眼睛上,温温和和地问:“你的意思是,你在对我说只会关注我一个人的同时也在关注其他人,并且已经将对方了解得很透彻了?”
乔梧:“……潜移默化。”
“所以你对我潜移默化的了解有多少?”陆尽之耐心地问。
那还真没有。
陆尽之根据她的反应得出结论,轻笑:“所以作为辅佐我的人,了解我却最少。”
以乔梧过去十来年对陆尽之浅显的认知,他并不会对某一个人或某个事物表现出明显的占有欲,因为他会在第一时间计算出这件事的价值。
他想要的东西会不择手段拿到,心不在他那里的人,他也会毫不犹豫抛弃。
所以他现在的言行无非就是想看到她的错愕和惊慌,以满足他想窥探到她真实情绪的目的。
所以她心平气和地说:“那也不一定。”
“嗯?”
“老先生过去是跟我说需要辅佐陆家未来的掌权人。”乔梧轻轻抬眸笑道,“但现在还未可知,毕竟过去你没有给我机会了解你,我只能去了解别人,更何况陆家除了你还有其他人,陆宣不是也说过要取代你吗?谁说你一定就是未来的掌权人了?”
陆尽之眉心轻轻一跳。
“不说陆宣,陆应池也才十八岁,年轻充满干劲,未来可期。”乔梧指着写下目标的几个人,“再不济还有陆柠,她聪明活泼又上进,等她到了你这个年纪,说不准会比你更加有成就。”
陆尽之:“……”
他将所有的信息迅速整理,得到了最终答案:“你在说我老?”
也才十八岁。
你这个年纪。
他什么年纪,不是才二十七?
陆尽之听惯了别人说他年轻有为,少年天才,第一次听人说他“这个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