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还是推辞,麦姐只好点了几首程念的歌自己来唱。
何咏轩被拉上去又唱了一首,好不容易坐下看见程念笑眯眯地看着大飞跳舞,他轻轻说:“你真的封麦了啊?”
“有什么可唱的,我的歌全是你前姐夫写得词,看了膈应。”
“那唱别人的呗。”
程念摇摇头,他不乐意。要说唱歌,他从他二十三岁金歌奖之后就再没完整的唱过任何一首歌。可他并不是不爱唱,就是这别扭的习惯养成了便不好开口。现在这么多人叫他,他也是心痒。
接近半夜试大家都唱累了,大飞上去唱日语歌,程念看了眼身旁的何咏轩,挪到点歌台默默点了一首。麦姐眼尖,连忙上去起哄,大飞正好唱完,麦姐就领着大家叫程念的名字,现场热烈仿佛如演唱会现场。
何咏轩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看到程念拿起麦克风才明白。
音响中传来《约定》的前奏,屏幕上显现“K歌之王”四个字。
“我唱得 不够动人 你别皱眉
我愿意和你 约定至死”
程念的声音传来,现场又响起起哄的掌声和尖叫,何咏轩在这热闹场面里静静地听,他把视线转移到程念的侧脸。
“谁人又相信 一世一生 这肤浅对白
来把送给你 叫几百万人流泪的歌
……
将我漫天心血一一抛到银河
谁是垃圾 谁不舍我难过 分一丁目赠我”
间奏响起《再见二丁目》的旋律,何咏轩想起他们在香港街头的那次漫步,继而又想起了他们的每一次漫步,程念喜欢漫无目的地走,他慢慢也喜欢上了这种感觉。他们在海边在山边,在北美在欧洲。何咏轩突然间好像看到了周慕云与苏丽珍的背影,他明白了《花样年华》的英文名In the Mood of Love。
爱不会是开始也不会是结局,爱和生活根本是对反义词,生活是琐碎的,而他们经历那些瞬间才是爱情。瞬间和永恒也是对反义词。人在世间永恒的痛苦中,不就是要寻找这珍贵的瞬间吗。
“给你用力作二十首不舍不弃 还附送你爱得过火
给你卖力唱二十首真心真意 米高峰都因我动容
无人及我 你怎么竟然说 K歌之王是我……”
何咏轩这些年的纠结无非是在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他们两个爆发出的问题太多,多到剪不断理还乱。
他想他从19岁起对程念的感情就不坦诚,到现在34岁还是不坦诚。
程念唱完最后一句坐回位置,他看着何咏轩说:“明天就回去了。”
“嗯。”何咏轩不畏惧他的目光,“回北京吗?你。”
“对。”
何咏轩捏住自己的手,突然问:“程念,如果我说我想和你重新开始,你愿意吗?”
程念看他,有些惊讶。
“我这小半辈子,没交到什么朋友,也没留下多少亲人。我活这么长时间,就像是蜻蜓点水。”何咏轩说:“所以我想……”
“不如我们由头来过。”程念用粤语念这句台词,他摇头,“怎么可能做到从头来过、重新开始。”
大家还在唱,包房依旧热闹。
“但我还爱你。”何咏轩说。
程念默默,他觉得很可笑,“你现在问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何咏轩无言以对。
程念没再说,两人间就这么沉默了下去。
擅长时已是深夜,大飞喝多了,被人架着走的。程念快步走在前面,何咏轩看着他的背影,转身走了反方向。
深夜灯光最孤寂,这条狭窄的路仿佛没有尽头。
何咏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