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睡?”何咏轩问他,打开冰箱开了罐苏打水。

程念像干坏事被抓包似的,下意识把酒往身后藏。上次就是在这儿,他拿刀划拉自己给何咏轩逮个正着,结果被痛打一顿。这次虽然啥也没干但还是心有余悸。

“喝酒呢?”何咏轩说着坐到他对面去。

程念反应过来也就不藏了,“嗯,睡不着。刚回来?”

“对,刚吃了饭回来。”何咏轩看他恹恹的,视线落到他手里的啤酒罐上,问:“你吃了吗?”

“不饿。”

何咏轩拉下脸来,“既然都喝上了,我再给你来点羊肉,再煮一锅海鲜,你配着酒吃一顿呗。我看你伤是不想好了。”

程念这才听出来他的意思,轻笑道:“喝了没两口,没事儿。”

“你屁股不疼了。”

“我屁股疼不还是你打的?”程念说着警惕地看他一眼,说:“你想干什么?你要是再打我我可就验伤去了,我法院告你!”

何咏轩听罢笑开了,“你当初怎么没留着这招对付谢一凡?”

“不是被他截半道上了嘛……”程念低声道。

“什么?”

“没啥。”程念叹了口气,“我睡不着,想着喝两口没准能睡一会儿。”

何咏轩本来挺累的,跟他说了会儿话反而精神了些,又说:“得了吧,就你这酒量,喝二斤啤的都跟没事儿人似的,你要喝,来瓶白的差不多。”

“我直接买酒精自己兑水得了。”程念揶揄他。

何咏轩喜欢逗他,听他这么说笑得分外开心。

月色不大好,淡淡的一点白。拨开深夜层层雾,是零星的几点星光。

“哥,”程念叫他,“你说,就算谢一凡放过我了,我还能和以前一样吗?”

何咏轩看着他月色一样的面庞,突然陷入了沉思。

程念的脸是含蓄而秀美的类型,但要深究的话,他其实有四分之一的白人血统。不过还好他并没有浓墨重彩的混血感,不然他就算成为演员也会被外形禁锢住。他只是骨架长得更大方一些,宽肩长腿,所以就算再瘦他的轮廓都是英挺的,不会有柔弱媚俗之感。

刚认识那会儿,何咏轩只觉得他长得顺眼,并没觉得他样貌有多么突出,可等看到他在监视器上的特写镜头时,何咏轩才明白他的魅力所在。

有的人就是为银幕而生的。

他们的老朋友Eva除去制作人的身份,还是极富魅力的演员。媒体曾评价她:无论在电影院还是生活中,你爱上Eva Dassault都只需要一分钟。

爱上摄影机里的人其实是爱上了幻想。何咏轩没去思考过欣赏和爱的边界,但那时的他是用看爱人的眼光看着程念。从看到镜头里的他到爱上他,何咏轩用了五秒钟。

“我知道担心也没用,但还是忍不住想。要是他反悔怎么办?要是他狗急跳墙怎么办?”思绪拉回现实,程念继续说着,他也许并不需要回应,他更需要倾诉。

何咏轩想了想,才肯说:“别怕,有我们呢。”

再多说就矫情了,程念收起愁容,冲何咏轩笑了笑。

漫长又短暂的一天过后,终于到了行刑日。这天气温稍稍回升,程念在何咏轩的衣柜里挑挑拣拣大半天,才翻出一件素净的黑色夹克。别看这人室内装修性冷淡,衣服却是一件赛一件的烧包。

程念忍不住说:“你们时尚人士平时都穿这样是吗?”

彼时何咏轩也换好了衣服,一身潮牌外加顶西瓜帽,问:“你有什么意见?”

“意见倒是有点……”

“那你光着出门吧。”

程念悄悄“切”了一声,又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