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冲锋喉结上下滚动。

他偷偷将良馨的手虚握在掌心,怕力气大了,再把人吵醒。

陆泽蔚自从亲身体验了被改革,又受到了陈军长的认可后,两三天就写出一篇论点投稿解放报,军人报,兵报。

即使写了十篇被打回来十篇,他也不气馁。

早晨出操,去食堂或自己做早饭,打扫卫生,写稿,伺候良馨,写稿,做晚饭,夜里还是写稿。

坚持不懈往几个机关军报投稿。

腊月廿三,祭灶官。

十年间,祭祀活动属于四旧,明令禁止。

烧香敬拜不允许,但属于祭灶官的食物,却依然沿袭没有断过。

良馨从军人服务社出来,手里拿着灶糖和祭灶果。

灶糖是用麦芽糖和黄米做成南瓜状,粘嘴又粘牙的食物。

良馨拿着糖瓜咬了一口,脆甜香酥,嚼几下牙齿就黏到一起,但耐不住实在太香了,根本停不下嘴。

早上她是和陆冲锋一起出的门,预备去外面买糖瓜。

没想到陈军长又找他了。

她一个去军区服务社逛了逛,正好看到有卖糖瓜,便称了半斤。

好些年没吃过这样正宗的老味道了。

良馨咬了一半,手上也被糖瓜粘住。

没有选择快速走回家,仍然在大院里慢吞吞逛着,呼吸新鲜空气。

招兵季来临,军区大院宣传栏、电线杠和两树之间挂上了新的横幅。

“有兵当家,为和平。”

“一人当兵,全家光荣。”

“良馨同志!”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家委会传过来。

良馨顿住脚步,回头。

刘会长看着良馨怀里抱着,手上拿着,嘴里嚼着的模样,嘴角抽搐,“良馨同志,你是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出身,怎么能一会儿资产阶级的享乐偷懒作风,一会儿又小资产阶级的自由散漫作风?”

良馨今天穿着那件灰色薄棉袄,抻了抻袖子,露出棉袄袖口的补丁和里面跑了线头的用布缝起来的毛衣。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雷锋的精神,革命的标志,刘会长怎么跟个造反派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人盖大帽,这是家委会的阶级斗争新动向?”

刘会长脸色瞬间变了,“你胡说什么!”

良馨慢悠悠道:“你要是胡说,我就是胡说,你要是没胡说,我也没胡说。”

刘会长吓得呼吸都急促了。

军区大院今年拨乱反正,被造反派打倒的干部班子重新回到了岗位上,这话要是传出去,她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真没想到陆司令家的儿媳妇,每次一张嘴就能让她这个在军区大院干了几十年的干部吃瘪。

“.......良馨同志,我刚才比喻错了,算我胡说。”

良馨咬着剩下的糖瓜,没说话。

刘会长松了口气,对手两回,也算是摸准了良馨脾气。

不惹她没事,一旦去惹她,就可能跟沾上蝎子似的,蝎子不一定有事,沾她的人一定会被蛰上一口。

看似危险,但及时服软,就还有退路。

刘会长嘴角扯出一抹笑:“良馨同志,其实我说你都是出自好意,这里是军区大院,作为军属,我们就是要拥有艰苦朴素的作风,吃苦耐劳的品质,即便达不到标准,也绝不能成为大院不正之风。”

“刘会长,谢谢你。”

良馨将最后一口糖瓜塞到嘴里,“今天廿三,你家不吃糖瓜和祭灶果吗?”

一大早就买完送回去的刘会长:“.......”

她转移话题:“良馨同志,你刚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