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跟交代后事似的？梦境而已，主体在梦境里死亡，梦境自然就会崩塌，大不了他一剑捅死容肆强行毁坏梦境就是了……

他推开房门，进了屋子里。

床上躺着的男子紧闭双眸，表情平和，眉目间凌厉的傲气褪去，竟是少有是恬静美好。

秦宵戳了戳他软绵绵的脸蛋，嘟囔：“睡着要比平日里讨喜多了……”

说着，收回手褪下鞋袜，上了床在容肆身旁打坐运功。

系统的声音忽然响起，「与他神识互通后你也会受到祟气的影响，被自己的心魔所困。你就不怕死吗？」

秦宵怔了怔。

他从未有想过自己有什么心魔，于是道：「你不是我说是执笔人吗，既然这世界由我创造，那定是由我说的算。」

系统道：「可梦境是心里的世界。」

秦宵不以为意，冷嗤道：「既是我心里的世界，就更不足为惧了。」

今天系统话格外的多，问道：「人心最难操控，所化的幻境会将你同化，让你忘记现实，失去自我。若是因此为了他搭上自己的命，值得吗？」

一路走来，值不值得这个问题秦宵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想做便做了，不计后果。若是一开始他就计较得失，估计今日又会是另外一番光景。

他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的心魔是我，自是要我去了断这桩孽缘。旁人我不知，可我不问值得与否，只求问心无愧。」

沉默良久，系统道：「……那便祝你一帆风顺。」

指尖抵住容肆的额头，屏息运气，两道神识交缠融合，秦宵逐渐被卷入梦境里。

一阵天光流转。

再度睁眼，入眼的是一条繁华的街道，路上的行人五官模糊空白，而在他目光不及的边缘，画面被幽暗的火焰燃烧着，背后则是一片虚无空洞的黑。有种讲不出的诡异。

“喂，你发什么呆呢！”

身后传来青年清润的声音，秦宵讷讷转身。

街的另一头，两个高挑的男子立于马车前，与路人不同的是，他们五官清晰，秦宵甚至能看清他们微小的表情变化。

烈日高照，容肆用手扇着风，白皙的肌肤被蒸得发红，表情透着丝丝不耐，皱着眉头望着他。

在他身旁的顾青芳一袭素雅的白衣，神色淡淡，一派心静自然凉，目光同样落在他身上，柔声唤道：“阿宵，快过来，再不启程时辰就晚了。”

秦宵心跳漏了一拍。

这是他们去无净山的路上。

他愣愣杵在原地，竟不知道内心深处竟还潜藏着这样的一段不愿遗忘的时光……

尘封已久的记忆再见天日，如洪水猛兽般向他侵袭。

容肆见他不动，语气有些焦急：“我知道错了，不该同你拌嘴的。秦师兄，秦大爷，秦祖宗？消消气成不成，再不走真来不及了！”

容肆还是那个容肆，傲慢不讲理，每次道歉都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态度，事后又别扭补偿他。顾青芳也还是从前那样，用冰冷的外表隐藏着温柔的心，从不过多言语，可望着他的眼神却能化作一汪春水……

不远处的顾青芳道：“快过来呀，你站在哪做什么呢？日头这么大，别中暑了。”

两人在对面街催促着他，表情也变得越来越焦急，却始终没有迈出步伐。

换作以往，容肆早上来提人了！

秦宵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狠狠咬着牙。

梦境。都是梦境！

这哪是容肆和顾青芳啊，一黑一白明明是索他命带他上路的黑白无常！

他转身拔腿往反方向跑去，身后的黑暗吞噬了那两个男子，可他们的声音却像是盘绕在秦宵的脑海一般，挥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