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是疼的太久,他已经有些麻木了。
换上簇新的衣裳,是苍翠的青袍,成蹊抬手梳理好长发, 照了一下镜子。他来到此间世界许多年, 可能是因为系统的原因, 他的面容依旧稚气,还是少年模样,成蹊对着自己笑了笑,眉眼生动,神采飞扬。
看起来很精神。
生命最后几天,成蹊打算去给容缨一个解释,说自己并没有抛弃他,齐云仙府那一剑他有苦衷。其实他大可以在秘境处等容缨醒过来,但是,如果那样凄凄惨惨趴在地上说话,怎么看自己都是要死了。
身为兄长,再怎么样都不能给小孩子留下心理阴影不是?
上元夜当日,成蹊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给容缨传信一叙。
他决定与容缨好好聊一聊,关于此间世界,关于他的来路,关于往后。
他想说,世上还是有人喜欢你,关心你的,你往后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交许多的朋友,你的师尊对你很好,三重天是个不错的宗门,玄天君对你有意,静明君其实很欣赏你,还有许多许多的话……不过都烂在了肚子里。
成蹊坐在这座城池最好的酒楼上,从早上坐到晚上,坐到饭菜上齐再冰冷,坐到酒楼打烊,他出了酒楼,坐在墙角,看着人群来来去去,灯会结束,天际开始下起小雪。
没有人过来。
可能是容缨依旧在昏迷?
成蹊眼神有一些茫然,他的身体发冷,系统还没离开,像是看笑话似的,在他脑袋里冷笑。
自动屏蔽掉那些声音,成蹊感受了一下他自己的状态,大概是休息够了,其实身体还成。
只是除了与容缨见面,他还想回一趟天恒州,那边虽然一直封禁,但当年他有给同僚敛尸,这么多年过去,有时间还是要去祭拜一下。还有从前住的破房子,许多年不见,也不知道如何了。
如果可以,他还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给自己挖一个墓,不太想曝尸荒野。
成蹊一个人在街上游荡,想着他要做的许多事,其实也不一定要见面,实在不行便写一封信吧,也免得他骗人了。今夜便动身去天恒州看看故居,说不定还能抓紧时间给院子维修一下。
成蹊一直走到长街尽头,雪下大了,地上落了厚厚一层,走起来嘎吱嘎吱响。
长街之上忽然起了大风,雪尘漫天,成蹊忽有所动,他抬头,不远处有人静静站着,举着一把纸伞,伞面上落了厚厚一层积雪。
是容缨,他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脸上是不带一丝血色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