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无法克制住爱将早就的孽。
爱即是孽。
李先生疲倦地耷拉上眼皮,意识中断。
他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掩埋在记忆深处的破碎话语浮现,闪过的画面也支离破碎,像是电视屏幕上裂开一道道长纹,不堪重负。
每一次企图入睡的夜晚,躲过鬼怪的噩梦,接踵而至的,便是这循环了不知多少轮的、难以醒来的压抑旧梦。
他会说:
妈妈,我爱你。
女人会说:
不,你不爱我,你不听话,你不乖!
他会说:
医生,我爱你。
男人会说:
乖,听话不要吵,大家才会爱你。
他会说:
主教,我爱你。
他们会说:
听话,不要吵,忍着点,知道吗!
全部人都会说:
不许吵,听话!!
不要吵!!!!
闭嘴!!
闭嘴!
最后的最后,他会说:
“我不吵……妈妈……”
“我以后再也不会叫谁来救我了……不需要了。”
“再也不会了,再也不需要了。”
无数次重复,直到惊醒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笑容灿烂。
冷汗下空洞的双眼丧失了恐惧,脸上露出的安详平和的笑容,只是生理性的颤抖已然暴露一切的真实。
无论多少年,多少次,一如既往。
问题一如既往。
答案一如既往。
记忆一如既往,只是这一次……
“我不爱你们,我爱我自己…我不爱……我不爱、我不爱……我不爱我。”
更多的记忆被推到眼前,肉泥山巨脸上抽搐得无法维持笑容,扭曲成哭笑不得的脸,猩红的泪水在化作血雨撒下。
爱孽撕开了伪装的一角。
眼泪决堤的那一刻,他才发现,他真正的想要什么。
“我不爱我,你们不爱我……我、我……想有人爱我。”
忽然一个瞬间。
心中总让他沉重阴郁的像是有什么落了地。
记忆不只有痛苦的。
还有快乐的。
不曾放声大哭的人,也不将放声大笑。
在梦里他将从出生到现在的泛黄记忆逐一体验“上色”,熟悉的人,陌生的地方,他只是个旅人般走过这些记忆,唯恐避之不及的那些地狱似乎也只是个噩梦。
一部荒诞的浸入电影,而不是摧毁心智的心理创伤。
噩梦,变成了一个好词。
……我,真的可以爱上自己吗?
天色渐明,东方破晓。
就在李先生忽然接到系统通知前不久。
李宅某处,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