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长的心脏慢慢与鼓点同步,无法抵抗地强烈睡意涌上心头,仿佛有许多隐形的手抓住了他的意识,将他往无尽深渊中拖……
“陆……先生……”他艰难开口,“我手里……开关……”
电话通知来的第二天,陆见川和方行舟便收到了正式的函,拿一个黑色的信封装着,用白色的字写了时间和地址,匆匆忙忙地,就定在了这周的周五。
周五,陆见川生日的前一天,也是他母亲忌日的前一天。
他不知道为什么陆秋明要把葬礼定在这个日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以这么低调的形式,但多少能够猜到一点也许陆文庚早就在很多年前便写好了遗书,在心跳停止的那一刹那,律师已经将遗嘱公之于众,尽职尽责地监督着陆家做最后的布置。
方行舟和陆见川还在脱敏期,不敢大张旗鼓地离开特管局,参加也参加得非常低调,两人都只穿了黑色正装、手捧一束白色的雏菊,甚至没有叫司机,自己悄悄地开车去了陆家的墓园。
墓园的地点有些偏,环境却很好,依山傍水,远远地便能看到清澈的、没有污染的大湖,倒映着四周青翠的山峰,到处都是浑然一体的绿,每一口吸进肺里的空气都透出来惬意。在靠近J市这样国际化大都市的地方,难得能找到这么一块安静的地方。
更难得的是今天的天气也非常好,晴空万里,阳光毫不吝啬地洒满了整片土地,十几度的天气,两人从下车点往墓园走,每走多久便出了一层薄汗,打湿了彼此柔软潮热的手心。方行舟想把手抽出来,陆见川牢牢地握着他不肯放手,低声道:“让我牵一会。”
方行舟偏过头去看他,爱人英俊的侧脸被阳光照得发亮,微微垂着的眼睛看起来很平静。他拉起陆见川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牢牢地跟他十指相扣。
“来过这里吗?”方行舟问。
陆见川摇头:“一次也没有。”
方行舟有些惊讶,野哥冲他笑了一下,抬起头,眯眼望了望靠近湖边的墓园:“小时候,每逢妈妈的忌日,他都会带上大哥二哥和三姐来这边祭祀,唯独只把我留给管家,让管家给我过生日,告诉我他们要去做别的事情,我跟管家哭闹,管家便骗我说,他们是去准备我的生日礼物。”
方行舟靠近他,贴着他的肩膀。陆见川语气平淡,像是在聊今日的天气:“那些礼物其实都是管家买来哄我的,生日和忌日,我一直到懂事之后才明白这两者之间的联系,在那之后就再没有闹着要家里人给我过生日了。”陆见川转过头,“有一年,我提出来想跟他们一起去看看妈妈,他面色沉下来,冷声回答我说,那不是我该去的地方。”
方行舟温柔地捏着他的指腹:“以后每年除了我,还有我们爸妈、还有两个小家伙,一起陪你过生日。”
陆见川弯起眼睛,阳光照亮了他偏深邃的眼窝,把那双瞳孔照得如同少年人一般清澈明朗。他满怀爱意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方行舟,温声道:“要一直过到一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