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脚步顿了顿,却并未回头:“自当勉力而为,陇川路远,下次相见也不知何年何月,还望珍重。”
他语罢聚起一丝力气才推开面前这扇门?,向面色冷淡的卫夫人她?们告辞离去,却不曾想目光一扫,发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院外廊下徘徊,仿佛在等着?谁。
因为那些太监跟在身后,所以陆延并未出声,只?是隔着?几步开外的距离远远看着?霍琅,记忆中?对?方好似总是这样,静默站在远处,不引人注意,只?有?散朝的时候自己才会偶尔捕捉到他看来的视线。
霍琅很快发现了陆延的身影,他脚步一顿,慢慢拢住肩上滑落的披风,淡淡开口?:“陛下既已上完香,见了故人,还是尽早回宫的好,外间鱼龙混杂,倘若出了什么差池可没人担待的起。”
他其实只?是想劝陆延早点回宫,外面不安全,但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像冷嘲热讽。
霍琅是永远说不出卫郯那番话的。
他幼年时便跟着?当歌姬的母亲在烟花之地穿梭,受尽辱骂毒打,后来被接回侯府,也只?是家中?最不受宠的一个公子,受了无尽的冷淡与漠视,多年杀伐给他的心裹了一层厚厚的盔甲,却也愈发冰冷扭曲。
霍琅若知道真相,只?会勾唇冷笑,然后问陆延想杀谁,倘若杀一人陆延不满意,那么便杀一百人、一千人,直到解气为止。
被爱养大?的人是卫郯那般,被恨养大?的人便是霍琅这般。
倘若有?一日陆延站在悬崖边,卫郯是拉住他的那只?手,霍琅便是那个陪他一起跳下去的人。
庭院积雪消融,滴滴答答顺着?屋檐下滴,仍是一片料峭的寒意,陆延心想自己这辈子是万万不能连累这个人一起跳下去了,要将对?方一起拉上岸才是,声音低沉温和?,却带着?霍琅读不懂的复杂:“孤知道了,今日风寒,摄政王也早些回府吧。”
他语罢带着?一干侍从?离开了卫府,而霍琅仍站在原地未动,他眼见陆延的背影在眼前消失,什么也没解释,只?是催自己回府,伸手去碰栏杆上半化不化的雪团,在手里用力一攥,顷刻间便没了形状,淅淅沥沥的雪水顺着?指尖滑落,沁凉刺骨。
霍琅闭了闭眼,低声自言自语:“你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猜不出,他和?陆延真正在一起的时日其实很短,说的话也不多,从?前身份有?别?,最多只?是上朝的时候远远打个照面,后来因为对?方一句誓言,便心甘情愿跑去边关驻守数年,远远及不上卫郯这个心思细腻又饱读诗书的世家公子知道陆延心意。
现如今他大?权在握,陆延也已位登九五,原以为二人的关系能近些,但好似还是比不过与卫郯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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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总是霍琅倾心得更多些。
霍琅目光暗了暗,心中?忽然冷下半截,就好像那凛冽的寒风顺着?衣衫直接吹到了肺腑里,听不出情绪的对?侍从?道:“回府。”
他今天并未坐轿,而是带着?几名亲卫策马而来,出门?的时候恰好看见陆延的车马朝着?宫门?的方向缓缓驶去,天边夕阳欲颓,暮色正在逐渐吞噬仅剩的光亮。
霍琅骑于马上,深深看了一眼才收回视线,他拽紧缰绳,正准备调转方向离去,谁料这时道路两旁的石墙上忽然飞快掠过几抹身影,快得就像一阵迅疾的风,目标正是陆延的那辆车架。
霍琅见状目光一凛,立刻张弓搭箭对?准那几抹身影射了过去,迅疾的箭矢恰好将其中?一人毙命,惊动了整支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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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有?刺客!快快护驾!!!”
原本安静的长街因为那几名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