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炭火炉子一升,里面暖烘烘的?,比屋里也不差什么。
然而?站在庭院中的?三?个人愣是没有一个人搭话。
柳阙丹坐在台阶上看书,从头?到尾都没有给陆延一个眼神,仿佛那?泛黄纸页上的?字可以填饱肚子,然而?上面的?内容细看不是诗词,也不是治国策论,而?是一封封家书,只?是因为页数太多,摞在一起,便像是书了?。
公孙无忧倒是被桌上的?佳肴勾得饥肠辘辘,但他只?是略有些?窘迫的?悄悄捂紧肚子,抿唇一声不吭,当年从天?水穿来的?锦靴已经从边缘破了?个小口,也不知是布料太旧了?,还是他长个子了?。
赵玉嶂是唯一有情绪起伏的?,他用一种恶狠狠的?、悲愤的?、像被人戴了?绿帽般的?眼神瞪着陆延,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
对骂
掐指一算, 这些质子来仙灵为质已有数月了,这?数月里若有百日,其中九十九日都是在地牢里过?的, 隆冬将过?,也算横跨了一整个年头。
只是这个年过得不算好。
商君年站在院墙外间, 见屋檐下挂着的冰棱滴滴答答往下?落着水珠, 数到第七十六滴水落下?的时候, 陆延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瞧着灰头?土脸,似有挫败之感。
商君年见状眼?皮微掀,语气?凉凉, 颇有些看笑话的意思:“如何,殿下?可遂心?愿, 与他们搭上话了?”
陆延心?想何止是搭上话了,还差点挨了打呢,他指着自己皱巴巴的衣领凑上前委屈道:“瞧, 赵玉嶂给撕的。”
商君年无?意识皱眉:“无?缘无?故, 他撕你衣服作甚?”
陆延实话实说:“本王见玉嶂太子不?动桌上的菜肴,心?想怕是不?合他的胃口?,就说改日请他喝咱们俩的喜酒,谁料他忽然冲上来?就要打本王,幸亏被侍卫给拉开了。”
商君年:“……”
商君年淡淡收回视线,转身朝着屋子里走去?:“胡言乱语,自然该打。”
陆延不?紧不?慢跟上前:“怎么能算胡言乱语,仙灵又不?是没有娶男妻的例子, 等到时机成熟,本王就去?求父皇赐婚, 娶了国?相大人可好?”
商君年闻言脚步一顿,斜睨了他一眼?,狐狸眼?微微上挑,可见不?满:“凭什么是你娶我嫁,不?是我娶你嫁?”
陆延摸了摸自己的脸,语气?忧心?:“国?相大人现在是个穷光蛋,本王又貌美如花,怕你出不?起聘礼。”
商君年闻言一噎,偏又找不?到话怼回去?,只能冷笑一声,拂袖离去?。
陆延那张嘴说甜是真的甜,说欠也是真的欠,专往人心?口?痛处插刀子。入夜之后,赵玉嶂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别人都在想爹想娘,唯他在心?里骂爹骂娘,商君年亦是睡意全无?,独自坐在庭院里饮酒。
更深露重,雾湿衣衫。
明月高悬,枯枝负雪,愈发显得旷野四寂。
商君年莫名想起他昔年征战塞外时,月光也如今日一般皎洁,只是杀声早已远去?,留下?的唯有被黄沙掩埋的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