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若是想要?我的身子,拿便是了,不必说这些无用之语。”
商君年神情麻木,连羞耻都感觉不到了,他身躯赤.裸地躺在锦被上,肩头各有一处鲜红的伤口,皮肉外翻,内里结了层暗红色的血痂,再往下?,精壮的腰腹间则是一些陈年旧伤、还?有交错纵横的鞭痕。
这幅身躯修长有力,在艳色的锦被衬托下?,更显剔透苍白,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不仅无损美?丽,反而平添了几分支离破碎的感觉。
陆延莫名想起了多宝架上,自己极其钟爱的一盏白玉琉璃灯,后来不慎失手打碎,哪怕让能工巧匠修补,上面?还?是布满了细碎的裂痕。
他抬手,缓缓抚过?商君年紧闭的眉眼,清楚从对方脸上看见了一种名为厌恶的情绪,随即下?滑,在肩头那处深可见骨的伤口打转,低声叹息道:
“那群奴才,本王虽是说将你扒光了送进来,却也不该连伤处都坐视不理。”
陆延语罢道:“来人,将药匣取来。”
他的屋子外面?总是有数不清的人候着,不消片刻便有两名婢女捧着药匣鱼贯而入,她们恭敬跪在脚踏旁道:“殿下?,可有吩咐?”
她们心思玲珑,猜到怕是要?给?床榻上病重的商君年上药,虽然讶异陆延怎么忽然转了性子,却也只?得暂时按下?。
陆延摆摆手:“东西放下?,出去吧。”
“诺。”
婢女内心一惊,心想殿下?莫不是要?亲自上药,但又不敢多问,静悄悄退了出去。
陆延打开药匣,指尖在一排外形精致的瓷瓶上缓缓划过?,最后停在了其中一个寒玉罐上。他打开盖子,只?见里面?盛着殷红半透明的膏体,香气清幽,绝非凡品。
商君年本以为陆延又想出了什么法子折磨自己,却见对方忽然以玉簪轻挑膏药,缓缓涂抹在自己肩头,模样细致认真,内心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商君年一把攥住陆延的手腕,声音沉沉,目光惊疑不定:“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延是仙灵帝君最宠爱的幼子,说是万金之躯也不为过?,在这个直视天颜就会被杀头的时代,他纡尊降贵给?一个阶下?囚上药,不可谓不让人震惊。
陆延瞥了眼商君年的手腕:“自然是替国相大人上药,怎么,大人难道一心求死?”
恰恰相反,商君年心中有怨,有恨,
他比谁都想活。
攥住手腕的指尖终于缓缓松开,徒然落了下?去。
商君年闭目躺在床上,任由?陆延给?自己上药,恍惚间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幽香,哑声开口:“这是生肌血玉膏。”
陆延笑了笑:“还?是国相大人见多识广。”
商君年不是见多识广,而是早年带兵打仗的时候被敌军一箭贯肩,性命危在旦夕,巫云国君曾经赐下?过?指腹大小的一瓶子。
商君年听?说那药万金难求,皇室亦是罕有,他当初被箭矢射穿的伤口至多铜钱大小,却涂一遍就用完了,不消五日就已经复原结痂,故而印象颇深,现在却被陆延不要?钱似的往伤口上涂,心中难免复杂。
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若只?是为了图他这一副残躯,未免太下?血本。
商君年浸淫官场多年,早就习惯了左右权衡,习惯了步步谋算,在他心中任何好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可他不知道陆延想做什么,心中焦虑到了极点。
灯烛燃烧过?半时,陆延终于替商君年缠好了纱布,他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格外细心缜密,竟挑不出一丝错处。
陆延用湿帕缓缓擦拭指尖,那一双手骨节分明,似白玉雕成,他扫了眼商君年肩头的纱布,似笑非笑开口:“瞧,这样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