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拓上车了,车身轻晃像远处起落的潮水,时嬴则如暗涌,在恰当的一刻才掀起巨浪,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北原拓上了驾驶位,门刚锁上的那一刹那,时嬴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瑞士刀深抵北原拓的颈动脉。
时嬴知道瑞士刀不够看,所以很用力,已经有些刺入了皮肤,冒了血珠,然而北原拓被他制着,没法躲开。
“嘶…我怎么忘了你很有本事。”北原拓在时嬴动手的时候就有所反应,只是太过瞬息,他原本握着时嬴的手腕,然后慢慢放开,毫不在意流血似的,硬是侧了头看时嬴,刀也因此在他颈上留了血痕,“不动手吗?”
时嬴从来不喜欢他的眼神,只收紧了手掌,把北原拓的闷哼逼出来:“我不是你。”
“哈…嘶…那你要一直和我僵持着?你知道等你没力气了我会怎么对你吗?”北原拓谈笑似的,“还是说你在等瞿纵?”
时嬴猛地更用力了,刀尖已经埋进了颈侧一小段:“我还有瞿纵可以等,或者他已经快要到我身边了,你呢?谁在等你?你的动机到底是什么?!污蔑我用兴奋剂,谁让你这么做的?”
“我的动机…”北原拓被刀刺得震颤了一下,即刻恢复常态,他扫视时嬴,忽然勾笑,“你在录音吗?”
时嬴稍稍一顿,北原拓抓准机会去猛扯时嬴的手,两人在极度狭窄、还相隔一张椅背的空间里扭打起来。
到底是时嬴占上风,且不说北原拓在时嬴前面这种毫无优势的方位,就是让他和时嬴空手博弈,也是时嬴稳赢,时嬴用肘夹肩锁住了北原拓的喉,牢牢将他箍在靠背里,力气之大让北原拓整张脸充血,指甲还在时嬴手臂上来回剐。
“我是在录音,但是也不知道能不能用。”时嬴喘着气,额上已经冒汗了,他忍着手臂上一道道的疼,另一只手直挥重拳,“不能的话,你的任务就简单了,挨打就行。”
北原拓被他锁喉又重拳招呼,一套下来看着竟比时嬴还像被绑架的,鼻底已经淌下血来了,他缓了一缓,不再抓挠时嬴,而是伸手往方向盘下摸,同时脚上一踩油门,车身便猛然发动向前冲。
“操!你他妈疯了!停下!”时嬴猛地往后勒他脖子,然而却止不住北原拓将油门一踩到底。
车辆越过了最后一点砂石滩,朝更加平坦的现代码头冲去,行车轨迹毫无章法,已经剐蹭过集装箱,哐哐地响,和轮船靠岸的沉闷声音一同惊动这片码头的夜空。
“瞿总!东码头发生一起车祸,”下属在接通电话的那一刻就将情况汇报,“那辆车和摄像头里的很像,极有可能是绑匪换走的那台车,警方正在赶去现场,我们即刻出发,可以抢先一步。”
“…嗯,去东码头。”瞿纵朝后视镜抬了抬手,司机就立刻发动车子,瞿纵偏过头看向窗外,窗外是时嬴不久前在惊疑中打量过的山草树木,他们的视线在不同的时空里重叠。
瞿纵反复摩挲那颗订婚戒指。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那种越生气越冷静的人,他的冷静和沉着都是跟着年岁长的,偶尔无暇顾及了,他也会暴怒,就像时嬴打青年赛那一次。但是即使情绪到了那样的极端,瞿纵也已经想好了后续怎么做,封锁消息,查找谣言源头,安抚时嬴,理智的不理智的,都在瞿纵计划里相辅相成。
唯独这次,瞿纵突然没法做各种假设。
他像在悬崖边独自建桥:比警方先到现场,避免因为必要的程序而拖延时间,这是第一块木头;动用所有资源找到时嬴,这是第二块木头;如果时嬴受伤了,让后边跟着来的医护团队即刻救治,再联系医院,这是第三块木头。
如果时嬴出了意外呢?桥塌了,建不成了,瞿纵直面悬崖,心口钝疼。
这种时嬴还没尝试过的疼瞿纵先尝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