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技的表演会让观众觉得惊艳,可正因如此观众又会忽略角色的内在表达。

孟开颜如今慢慢平得像面湖水,浅浅望去似乎只能看到湖面泛起的涟漪。

可你再看一眼,就再看一眼,是吧!湖面幽深不见底。

八月中旬,最后一个农村戏份拍完,剧组离开贵州转战重庆拍摄。

李阿妹和王秀到达省城后在饭馆刷了好几天的盘子,靠着刷盘子的钱买到离开贵州的火车票。

两人心潮澎湃,奈何就是因为太过高兴,身上的火车票被偷走,明知道是谁偷的偏偏就拿不出证据。

两姑娘气得不行,跟他家里后才发现这人是个惯偷,家里还停着辆刚偷的摩托车。

从馒头摊主那里学到该怎么骑摩托车的李阿妹趁着钥匙没拔,而小偷又暂时没在的功夫直接把摩托车骑去派出所。

“是小偷偷的,他还偷了我们的火车票,我们气不过就把摩托车骑来给你们,你们能不能帮我们把火车票要回来。”

李阿妹面对警察虽然害怕,但想起辛辛苦苦刷好多盘子才买到的火车票,顿时不怕了。

说话时那叫一个愤气填膺,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陈榆特别喜欢孟开颜的这段戏,觉得她演的真。李阿妹首次主导反抗就是在这场戏里,在这之前她一直被压迫,出逃后也是被王秀引导着走。也是从这里开始,李阿妹真正地融入到社会当中。

虽然现实给她一击,小偷极力否认自己偷了她们的火车票,两人根本没法把火车票拿回来。

好在摩托车的失主是位长途汽车司机,得知她们想去上海后就道:“我要去重庆,你们要不要跟我车去,到重庆后有的是车去上海,我不收你们钱。”

两姑娘有点害怕。

司机干脆把自己证件拿出来:“正经单位的嘞,我当着警察面说的,肯定不是骗子。”

两姑娘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理上了司机的长途大巴车,最终到达重庆。

这一车几乎都是去重庆打工的人,路上两姑娘又学到新知识新技能,对社会和世界的了解进一步加深。

剧组到达重庆的第一天孟开颜有一天的假期,她没有去外面逛,而是待在酒店里琢磨接下来的戏。

孟开颜抱着剧本躺在沙发椅上:“这部电影明着是公路片,实际上是李阿妹和王秀重塑思想,融入社会的个人解放片。”

编剧吴雪萍坐在她对面:“主线是吃亏,获得,又吃亏,又获得的模式,能带来一定的爽感,但是不多,表演过程中怎么把爽感拿捏好是个问题。因为本质上这并不是爽片,成长是有代价的,苦涩和挣扎几乎全程伴随在李阿妹和王秀的左右”

杜雅君:“吴编您的意思是这部片不能给观众带来过多的沉重感,同时又不能过爽?”

吴雪萍:“过于沉重票房不好,过于爽偏离实际。”

孟开颜沉默片刻,忽然道:“实际上观众的爽感来源于两个部分,一个是李阿妹和王秀真切获得的东西,比如手艺,比如车票。第二个是她们精神上获得的东西,准确说是精神上松开的枷锁。我个人觉得比起外在,两个女孩逐渐强大的内核才是观众们更想看的东西。”

吴雪萍:“你说的对。出贵州是个重要的转折点,她们进入电子手表厂打工,在工厂里认识被家人远程控制,月月寄钱回家的女人。在路上认识丈夫患癌,因要给丈夫看病和养孩子而到工地打工挣钱的女人。还认识出生在大城市,家境不错,要去上海读大学的女人……每遇到一人,她们的观念总是会发生变化。她们去上海的路程,也是三观重塑的路程。”

孟开颜沉思片刻:“所以如何清晰明了地把每个阶段心理变化呈现出来,是我们接下来要解决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