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宜真以为他只是要择一个良辰吉日,将寝殿又布置一番,却没想到萧珣神神秘秘了月余,竟在一日清晨将他从梦中唤醒,亲手为他穿戴衣裳:“先生,今日行册后礼。”

从前萧珣布置的洞房是民间嫁娶风俗,乃是因为内心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如今心境不同,无论如何也要用正儿八经的册封皇后仪式。

宁宜真被他说得一下子清醒,蹙眉看着他往自己身上穿戴层层叠叠的衣服:“册后?你都安排好了?”

完整的册后礼仪式繁琐、声势浩大,最关键的是要身穿皇后礼服谒庙。

入祠庙,见祖宗,上宗册……宁宜真想一想背后的准备,一时几乎头昏:“……别告诉我,你全都打点好了。都有何人知道?”

“自然都打点好了,只有信得过的人知道。”

萧珣仿佛不知道自己说出了如何惊天动地的话,撒娇道:“为了不让先生受累,珣儿已省去了许多步骤。本来想请孔国公帮忙纳采问名,结果老人家年纪大了,身子不好,听见了差点……嗯……总之只要先生点头就好。”

宁宜真怔了片刻,也放松下来是了,如今的萧珣已经有了能力做到这些。

年轻的他已然有了许多帝王一生不曾有过的经历,甫一登极就平定了各方蠢动,如今更是将朝堂各方势力都拿捏制衡在手心。加上从来都得老臣信赖,变法各地,又淘洗了一番沉在暗处的势力。

反正不过是一场仪式,何必扫兴?

不如相信他、陪着他。

萧珣单膝跪地,一层层为宁宜真穿上礼服。

美人内着玉纱中单,外着玄色翟衣,上头饰以十二行五彩翚翟纹,更有同色衣带,玉佩、珩琚琳琅繁复。头戴的那顶九龙四凤冠上饰了满满的云纹金龙、翡翠珍珠。他将手放入萧珣手心,抬眼时只见宝光明艳,却半点夺不去那张脸的容色。

等到了昭宁山祠庙,繁复礼节已经简化许多,头发花白的孔国公担任礼官,为宁宜真奉上玉册玉宝,见证二人在列祖列宗面前行拜礼:“合二姓之好,以为天地、社稷、宗庙之主,修……”

原话是修六宫之职责,萧珣却在此时抬眼注视过来,老人家面皮一抽,轻咳一声,郑重改口:“……皇后之尊,与帝同体。”

谒庙之后回宫,路上萧珣与宁宜真低声耳语邀功:“珣儿方才与列祖报说此事,告诉他们珣儿的皇后‘悬眇流离,遐世秀出’……思来想去,却没添上那句‘先帝慎选,以佐朕躬’。是不是十分稳重?”

“……”宁宜真无言,只道,“离我远些,休要将礼服压坏了。”

之后便是帝后入洞房、合卺。

入洞房就要换礼服、更喜服,宁宜真换了大红的云龙纹金累丝霞帔坐在床边,萧珣同样身着喜服,走进来便愣住了,看着床边的美人只觉得心神眩惑,心口扑通扑通狂跳:“先生……”

宁宜真叫他过去:“愣着做什么?”

萧珣乖乖坐到他身边,呆呆看了他一会,又变成了以前的傻样子,眼圈慢慢红了。宁宜真伸手将他搂到自己颈窝里,摸了摸他的脸,轻声道:“不许哭。”

合卺前要先绾发定情,枕边有枚金剪,萧珣剪了自己小臂长的一缕头发,却只珍重捧起宁宜真长发,轻轻剪下两三根,互相绾结缠绕起来:“珣儿多缠着先生一些就好。”

而后是饮合卺酒,两人共同饮下,从此同牢同食、一同尊卑。

不日萧珣便要服药,拔除一身奇蛊,再也不会蛊热,宁宜真也要开始接受无名与钟璃画的施术。他捧起男人的脸亲了亲,萧珣被他碰在唇角,呼吸一下变得急促,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人却不敢回吻:“……”

教得太乖也有这点不好,宁宜真退开一些,问道:“你想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