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到了江奉恩胸膛里传来“砰、砰”的心跳,陆岱景才突然像是被抽干了力似的瘫软在地。

江奉恩的血止住了,身体也无大碍,毕竟早产,整个人仍是虚弱,睡了一个多时辰迷糊醒过一次。他的手还被人握着,那人坐在床边将他搂进怀中。

“孩子呢?”他用沙哑的声音问到。

模糊的人影抱着孩子进来,凑到他跟前,“王妃,是小郡主,都没有怎么哭闹就睡着了。”

江奉恩浅浅地笑了下,想去碰一下孩子,可惜实在没有一点力气,只得轻轻抓了抓抱他那人的手,道:“我们青江真乖啊。”

身后的人顿住,却没有说话,只紧紧回握着他,很快江奉恩便又昏睡过去。

陆岱景没有看孩子,眼神只盯在江奉恩那儿。

乳娘尴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听接生的产婆说自打孩子出生九皇子就没看过她一眼,像是极不喜欢。

“殿下,孩子的名现在就取了吗?叫青江?”

陆岱景却是充耳不闻,他轻缓地将江奉恩平放到床上。

方才江奉恩说的是,我们青江。

不用想也知道他这是又把自己认错了人。他扭头第一次看向那孩子,在江奉恩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突然想,如果这真的是他和江奉恩的孩子就好了。

这个是江奉恩拼尽全力生下的孩子,身体里淌的是他和江奉恩共同的血液。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他被自己的想法震到,可却又是真真切切地期望着。

但现在,当他看到这个皱巴巴的孩子,想到她差点赔了江奉恩的命。陆岱景便厌恶起她来,他更宁愿没有这个孩子。

这次早产把江奉恩浑身的力气都耗尽了,一连几日都下不了床,连勺子都拿不住,只能让人喂他。

陆岱景刚下早朝,见婢女正伺候江奉恩洗漱。他挥了挥手让人退下,然后坐到江奉恩床边。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陆岱景移开视线,拿过婢女准备的当归黄豕粥,匀了匀,舀了小勺凑到江奉恩嘴边,“温的。”

陆岱景伺候他,这让江奉恩实在有些不自在。毕竟之前陆岱景从不干这些下人的活儿。

陆岱景没有追究他与陆延礼在府中私会就已经足够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如今更是,凡事都是他亲力亲为伺候着,对他的言行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温柔。

这让江奉恩无端生出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生孩子那会儿他模糊地有点儿记忆,陆岱景一直陪在他身边,由着自己握他的手,还叫温柔地叫自己名字,“珑珠”。

江奉恩一阵心慌,他突然侧了侧脸:“殿下,这种事还是让下人来做吧。”

陆岱景只垂了垂眼,又舀了一勺。

“不用。”

话音刚落,屋门被人敲了敲,安公公在外头开口:“殿下,太子殿下登门,说是有礼物给郡主。”

他只顾着给江奉恩喂吃食,头也不抬便道:“去告诉他,王妃体虚,我忙于照顾,不便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