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愤怒,他心中就越是畅快,看着眉心微蹙的丞相,想象着他给自己跪下叩头请罪的模样,心脏兴奋的怦怦直跳。

就算被怀疑了又如何?在这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他堂堂中宫所出的皇子,还能让臣子给欺负了去!

连嘉运享受着权势压人的畅快,眼角眉梢都是得意之色,刚想出声催促唐元思给自己叩头道歉,便听见一声男音忽然响起,身后传来脚步声。

“六弟好大的威风啊!”

那熟悉且透着慵懒的男音,叫连嘉运心头猛然一颤,话也憋了回去,脸色也跟着发白了。

只见学子们愣了一下,随后连忙起身,对着他身后恭敬的拱手行礼,齐声道。

“参见太子殿下。”

这下连嘉运彻底慌了起来,他高傲的表情还没变回来,一身玄色常服的太子便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披风荡起一点弧度。

江尧越过他,直径走到唐棠面前,将自己捧着的暖炉塞进他微凉的手中,随后便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连嘉运,漆黑眼眸一片冷意。

轻声询问:“唐相是孤的师长,你要谁跪下?”

要问连嘉运最怕的人是谁?那肯定是暴君江尧!他呼吸不顺的吞咽口水,权势欺人的畅快彻底消失了个干净,只剩下知道历史的害怕。

他惯会扮可怜,摆出一副受委屈的模样:“太子哥哥,不是你听到的那样。是唐元思他先出言蔑视皇室威严,公然拿皇子开玩笑,实在是太可恶了,嘉运只是想给他一个教……”

连嘉运小心翼翼抬眸偷瞄江尧,仿佛期待着“哥哥”能给他做主似的,但在江尧的注视下,那套颠倒黑白的说辞却越说越没有底气,他喉咙发紧,难堪的咬着唇,眼睫遮挡住害怕和怨毒。

江尧淡漠的垂眸睥睨着他。他今日匆匆赶来,只穿了一件玄色常服,肩上压着狐裘披风,本就薄情的长相泛着冷,身上那厌倦的贵族感,有让他看上去尊贵极了。

“六弟手伸的太长了……”

众位学子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看不见太子的脸。只能听见他轻叹一声,语气悠长的开了口:

“孤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轻缓的话并不凌厉,却叫众人的背跟着低了低,仿佛连空气中都充满了压抑,一时间手脚冰凉。

连嘉运脸色惨白,他站在人群中间,仿佛被江尧公开处刑,张了张嘴,却又胆怯的闭上。

最后,大学士听说太子光临府内,连忙带着乌泱泱一大群人过来给江尧行了礼,他们这场诗会也就此中断,六皇子今日丢了好大的脸面,连席面都没用就匆匆离开了,等喜宴结束,他在诗会上所作所为,怕是要传遍这京城的文人圈儿。

而太子让宫人添上礼金,笑着对着急拜堂的新郎官送上祝福,便和唐相一起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