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便听床边传来一声物体坠落的轻响,那东西骨碌碌滚过来,撞在唐棠脚边,停下。

他脚步停顿,垂下眸,瞧见一只白玉杯子,安安静静的碰到他脚边。

东宫的物件以白玉最多,这只杯子质地细腻,一看便价值不菲,和他常用的极为相似。

唐棠抿了抿唇,将杯子捡起来,走到床边,掀开床幔。

床幔掀开,浓厚的血腥气遮挡不住的涌了出来。只见,江尧穿了一件单衣,手和脚被结实的绸缎牢牢系在四根床柱上,磨得皮开肉绽,鲜血洇透了捆绑的绸缎,流淌过他过于苍白的肌肤。

他似乎并未没发现有人进来,猩红眸色充斥着疯狂和暴虐,嘴中也被勒住,低吼压抑在喉咙中,不时溢出粗重的喘息,殿内一个火盆都没点,他却热得汗湿了衣衫,肌肉时不时抽搐。

那白玉杯,便是从他被绑住的一只手中,掉落下去的,而这张床上,还布满了唐棠熟悉的东西。

他用过的毛笔,写坏的字,换下来的旧衣物,一节料子很旧了的断袖,跑马那天丢了的手帕,和两三个玉佩穗子,那穗子看起来不新,边缘磨出了毛刺,这些东西零零碎碎包裹了江尧。

唐棠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口密密麻麻的疼,将杯子放进江尧那只虚握着的那只手中,弯下腰轻轻捧住他的汗津津的脸,清润声音轻缓: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江尧呼吸灼热,喉咙发干,密密麻麻的痒从骨头缝里钻出来,宛若蚂蚁啃食血肉,吃光了五脏六腑,急躁压不住的翻涌,他汗津津的脖子绷出一道道骇人的青筋,眼前更是血红一片,手腕和脚腕皮开肉绽,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

直到一双微凉的手,捧起他的脸,淡淡书墨香钻进他的呼吸,他眼前的猩红才褪去了些。

那书墨香江尧太熟悉了,这两天他就是靠着这些死物上的味道,挨过了一天又一天。

布满血丝的漆黑眼眸逐渐懵懂,静静看着唐棠。汗水落进了他的眼睛里,他缓慢的眨了眨,刺激出些许泪水的眸,溢出几分贪恋。

江尧神志不清,只以为是自己疼的狠了,梦到了他的老师。口腔内的软肉被磨坏,血水被他吞咽下去,喉咙哼出几声破碎的音调。

委屈兮兮的,叫唐棠心中酸涩,他轻轻放下江尧的脸蛋,出去叫元禄打了盆温水。

等水来了,他端进殿内,瞧见遮挡起来的床幔隐隐约约露出个缝隙,江尧便从缝隙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他,床边的那只手握着酒杯,微微颤抖。

唐棠把水盆放在床边,给江尧解开嘴中勒着的绸缎,手帕擦掉他溢出来的血,再用小心剪掉他湿淋淋的衣物,给他擦拭了一遍身体。

当然,他也看到了江尧脖颈处那汗湿了的红绳,复杂且心疼的收回了视线,继续给他养大的孩子擦拭着身体,手腕处的相思豆微垂。

这期间,太子不止一次抽搐,俊美面容扭曲,喉咙里溢出野兽般的低吼,他剧烈挣扎挣扎得床柱发颤,皮开肉绽的手腕和脚腕再次溢出了鲜血,丞相紧紧咬着牙关,颤抖着手擦掉那些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