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行程被打乱,少男少女只能头顶东南亚热带大太阳,两个人眼瞪眼。

“士兵未经允许不得擅自出境,家里调了一队特勤保镖,晚上会到,那时候再跑就难了。”霍暻食指中指夹住瓶口,随心晃荡瓶身,俊面无奈轻笑。

缇慕瞳眸稍动,收起订单和行程卡,看手机时间,惦记少年未曾实现的遗憾,刚想提议要不要去便利店买点奶茶冰水,再去动物园逛逛。

可话未出口,只见不少人站在出机口驻足惊叹,不远处,八辆黑色商务轿车并成一列驶上机场干道,引擎齐头轰鸣,气势排场逼人,奢阔派头似曾相识。

姑娘也随人群回望,她虽疑惑,却已不会再为此惊讶,毕竟她也曾见识过八辆军用重型越野为了接一个人,提前半小时停在飞机泊位的阵仗。

一旁,霍暻剑眉微拧,双臂端起,眼瞅最中央黑车停在自己正前方。千算万算,没算到有人会闲得查自己出入境记录。

第四辆黑色商务车停稳,保镖迅速下副驾驶,替后座开门。

迈下车的大公子一身花衬衫花短裤,戒指项链满当当金灿灿,迎面热情招手,“???JING真不够朋友,飞机落地不知会一声,提前来也没保镖跟着,万一出事儿,我拿什么还给仰光。”

“就算我不说,???Vikyabazan也能掐准时间来尽地主之谊不是么?”霍暻摘下墨镜挂领口,长腿向前挪两步。

打招呼两句话,一个埋怨不知声折面子,一个故意称全名表达不满。

缇慕也只好合合手,点头尊道:“拜占少爷,您好。”

拜占对她印象尤为深刻,面朝缇慕倾身开玩笑道:“真好,看见美女我就高兴。上次清迈走得太急,晚上喝两口?”

“抱歉拜占少爷,我不太会喝酒。”她礼貌婉拒。

拜占摸下巴,对她称笑,“JING能一夜连翻三个台,点二十个陪酒玩游戏,你一口不喝光看着受得了么?”

闻言,姑娘昳容黯然,纤手捏紧衣角不知该作何回答,该见的世面见过了,不该见的也亲眼目睹过了。

突地,霍暻挡过她身前,出拳猛地推搡拜占左胸膛,“走!废话真是越来越多,上车。”

拜占故意捂住左胸口,边后退边装痛咳嗽,“咳咳咳,男人,恼羞成怒的男人。”

“说的像你少喝一样,点二十个花娘也得有你拜占一大半功劳。”

“不敢当不敢当。游轮盛宴那回,是谁连开三瓶,给老子灌得差点吐在湄南河里。”

保镖适时拉开商务车门,两个公子哥儿推推嚷嚷上车,关好车门才总算消停。

缇慕见状摇摇头,平日里小先生一个人耍架子闹脾气便罢了,两个神经病见面没两句话就叫人心力交瘁。

她随着另一位保镖走向前排副驾驶,车子发动,街边风景快速倒退,记忆碎片刺痛神经。

创伤性失忆无法还原十三岁以前的点点滴滴,她连亲生父母的样貌都拼凑不齐,却记得那间昏暗闷热,承载所有痛苦回忆的十几平米小房子。

永远也吃不饱饭,母亲会带各种各样的男人回家,父亲嗜赌成性,而洋娃娃会躲进厕所里,在破门板后面捂住耳朵数星星。

一颗,两颗,三颗

陨落又绝望的星星

缇慕累了。

病床前不眠不休陪着重伤昏迷的小先生,她疲惫到急需补眠,可潮湿空气下坠,压迫感叫人头疼欲裂,连觉都睡不安宁。

她握拳捶捶额面,艰难睁开眼,入眼只有天花板一盏裂角的廉价顶灯,明眸扫过,尚能依稀辨认出厕所斑驳的红漆木质门。

周遭逼仄昏暗,闷热至极,于她而言却可怕到令人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