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她说自己没来过珍馐楼,裴眠便会意颔首,转头对伙计报了一串菜名,那伙计记下后退了出去。
雅间里没其他人了,秦见君这才开口问:“刚刚他说的水晶明珠是什么?”
裴小之正在倒茶,闻言随口答道:“红烧蹄髈。”
“那黄金台上呢?”
“黄金鸡。”
秦见君:“……”
原来大荆的大酒楼是这个风格,别说这菜名她听不懂,现在就是把菜名都写下来,她也不一定每个字都认识,如果以后要自己开酒楼,那还要抽空先把字认全了才行……
菜上得很快,道道色香味俱全,看来绵州头部酒楼的厨子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秦见君难得吃得这么畅快。
待四人都吃饱了,裴眠喊来伙计,对他耳语了几句,没一会儿,房大河便进了雅间。
六月在后厨待着犹如蒸桑拿,房大河此时正是浑身湿透,面上和脖颈上用汗巾擦过,但泛红的皮肤还是昭示着这具身体有多热。
他进门便看见了坐在桌边的袁原,吓得站在门边不敢动,随即又侧头去看裴眠,这下更不敢动了。
“知……知州大人……”房大河两股战战,他再眼瞎也能看出来谁是知州大人本人。
裴眠虽然坐在轮椅中,气势却极强,他只懒懒靠在那儿,凭着冰冷的眼神就能将房大河戳个对穿。
这还是秦见君第一次见裴眠拿出这样的气势,从前在府中时他看起来是很温和无害的,即便是一个月前逼问自己是何人时,他也只是神色含冰,没这么重的杀气……
“前些日子,本官府上的厨娘在珍馐楼前与房大厨见过一面。”裴眠说得不急不缓,声音有点冷。
房大河低着头,听裴眠这么说,忙点点头,下巴上挤出两圈肉跟着颤。
“那日发生了什么,房大厨还记得吗?”裴眠问。
房大河知道这是找自己算账来了,忙跪下磕头:“无意冒犯无意冒犯……”见裴眠不为所动,他便转过身去朝秦见君磕头,“小娘莫怪罪,那日是我昏了头……”
秦见君可受不得别人跪拜,忙站起身让开了。
裴眠见她浑身不自在的样子,便挥手让房大河出去了,胖厨子如蒙大赦,一边擦着额头豆大的汗珠一边往外退。
“消气没?”裴眠问。
秦见君心里有些不舒服,她知道古代等级森严,官大一级压死人,可裴眠这样仗势欺人,同那些滥用职权、欺压百姓的官员又有什么不同呢?
她深吸了一口气,扯出一个笑来:“我没生气……”
无论如何,裴眠这是在为她出气,她得承这个情,因为她忽然意识到,无论是房大河还是自己,都只是裴眠可以随意摆布的“下人”罢了。
方才裴眠看房大河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条将死的狗,轻蔑又冰凉,秦见君忍不住背后寒毛直竖。
在府中待久了,还以为裴眠真的是什么脾气好、情绪稳定的贵公子……仔细想想,他身处这个社会,又怎么可能脱离这个社会的规则而存在呢?
秦见君忽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一想到或许有一日裴眠也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就觉得刚才吃进去的饭菜都在胃里翻腾,搅得腹部不得安宁。
发觉秦见君脸色不好,裴眠蹙眉问:“怎么了?”
“肚子不舒服……”秦见君伸手捂了捂肚子,道,“我们回府吧大人?”
“走。”
一路上秦见君都觉得有些头昏脑涨的,这感觉隐隐有些熟悉,但她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期间裴眠同她说话,她也只是闷闷回了两句,算不上热情,甚至能隐约感觉出来有些冷淡。
回了厨房,她便继续备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