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惠君脸色有些苍白,他?被少?年扶着坐起身来,道:“叔父没事,你这会儿怎么过来了,不是?要去太女宫中陪她温书吗?”
少?年正是?陆嘉,徐惠君内侄,明贤未封太女之时?便?赐下了两人的婚事。
陆嘉垂着头,“叔父,我往后可以?不去东宫了吗?太女她并不喜欢我过去,我也不喜欢她。”
徐惠君伸手?抚了抚他?的头,“这桩婚事是?陛下的旨意,任何人都更改不了。嘉儿,你若是?不想去便?罢了,只是?总有面对的时?候。”
陆嘉抬眸看着徐惠君,“叔父,方才?您是?哭了吗?”
徐惠君眼神中难掩忧伤,“其实这些话我说?给你听,倒不如说?给我自己。嘉儿,你要记着,来生再不踏入宫门半步。一入了宫,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被夺去,不过留一个空壳。所有的期望都将成?奢望,所求皆不可得。所以?,千万要守好自己的心。”
陆嘉看着徐惠君有些绝望的神情,不知怎的,竟生出些恐惧,他?紧紧握住徐惠君的手?,而徐惠君这些话,却到许多年后他?才?真正明白。
这日?之后,徐惠君便?病了,太医也来看过,只是?却也诊不出是?何症结,只见他?一日?日?消瘦下去。徐父也进宫探望过,瞧见他?这番模样直落下泪来,徐惠君却是?平静,只道:“我若去了,或许也便?解脱了。”
徐父听见他?这话,擦了擦眼泪,忙道:“这是?说?哪里的话,在宫里这么多太医照看着,怎么就会……”
宫人都退了出去,如今身边也只徐父与陆嘉两人,只见徐惠君自嘲一笑,“父亲,你可知孩儿这些年一直郁郁寡欢,有些时?候恨不能?一死了之。”
但后宫卿侍自戕乃是?重罪,若不是?顾及这些,徐惠君也不必这般痛苦。
徐父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连他?身旁的陆嘉也是?一样,徐父道:“你怎会有这样的念头,你如今已是?君位,后宫众人里只在君后之下,即便?没有子嗣,可陛下也将小皇子养在了你的名下,荣华富贵皆在身上,究竟为何如此?”
徐惠君却只是?疲 惫地闭上了眼,并不回答他?的话。
姬琬赏赐了许多宝物到襄阳,朝中人人皆知,荣蓁虽不在朝堂,可恩宠却不比都城中的人少?。
天气渐热,姬恒只在晚间才?出来走走,荣蓁牵着他?的手?在庭院里散步,姬恒想到宫里人带来的消息,同荣蓁说?了句,“前两日?皇姐让人送东西过来,那?人知道我与徐惠君关系尚可,同我说?徐惠君病了,宫里已经开始准备起来了,说?是?难撑过秋日?。”
荣蓁停了下来,难掩惊愕,“怎么会?”
姬恒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不过他?的性子不像你表面所看到的那?样,他?得皇姐看重,但却并不争宠,反而处处避让,怕是?抑郁成?疾吧。”
徐惠君说?到底曾帮过荣蓁几次,又对她有着一些不能?道破的情意,荣蓁碍于两人身份,从不将这些摆到明面上来,可听闻他?病重,也有些惋惜。
姬恒叹道:“人活一世?本就不易,他?还这样年轻,又在我怀璇儿时?帮衬我许多,我实在不忍。若不能?改变这结局,至少?也让他?少?些遗憾吧。”
荣蓁看着他?,只听姬恒道:“便?以?我的名义去信给他?,你写?几句宽慰他?的话吧。”
荣蓁怔了怔,“你不介意了?”
姬恒靠在她身旁,道:“人之将死,我还有什么好在意的,更何况你从未将心放到他?身上。”
只是?没想到“姬恒”这封信当真有如此大?的能?力,徐惠君瞧见时?流下泪来,慢慢地病情也有了些起色,等到中秋宫宴时?,尚能?撑着身体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