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婚期便至,郑玉提前告了假,从大营里出来,骑着马一路到了荣蓁府上,可去了之后才知道荣蓁不在,又一路赶去了官署。果然不出所料,就算明日大婚,荣蓁依旧在官署中忙着公务。
这让郑玉不得不佩服起来,“明日可是要娶皇子,你好歹也做个样子,这攀龙附凤的虚名真是白担了。”
荣蓁倒是听劝得很,“就快忙完了,谁说我不上心,这两日没少同礼部的人来往,夜里做梦都是大婚那些流程。”
郑玉拍了拍她的肩膀,“明晚可要我帮你挡挡酒,就算帝卿尊贵,这洞房花烛之夜还是要过的。”
荣蓁却道:“的确要让你帮个忙,只不过不是你说 的这些,劳烦你明日多敬我几杯,我不惧一醉。”
郑玉笑她,“被我说中了,你成婚之后就准备清心寡欲吧。既然你如此为难,这个忙我一定帮。”
令荣蓁为难的何止这一桩,娶了帝卿,日后出席宫宴怕是不会少,而那个让她避之不及的人,怕也免不了会碰见。荣蓁已经找不到上策,也做好了见面不识的打算,只是他那里遗留了自己贴身之物,终究还是个后患。荣蓁只能宽慰自己,他毕竟得女帝宠幸,将来在后宫中身居高位也是可能的,应不会作出这般自毁长城之事。
大婚这日,婚仪虽在晚上,但荣蓁一早便不得闲,她从不知自己有这么多需要来往的“至交”,先在府中待客,忙碌许久。而后按着礼制,去宫中迎亲。
大周尚佛,男女成婚之前都要去佛堂潜心祈求,以保婚后诸事顺遂。可姬恒却不信这些,任是礼官催促,仍旧免去了这一步。
明光殿里,太后端坐于正堂,姬恒着了一身大红喜服,衣上金线绣就祥云图案,跪地行了大礼,拜别太后,执扇轻掩面容,被礼官指引着,步上了车辇。
太后不舍,又怕见了迎亲的场面触景生情,被人扶着回了宫去。
姬琬立在阶前,荣蓁行礼叩拜姬琬,“臣荣蓁谢陛下赐婚之大恩!”
姬琬抬手,“平身吧,今后便是自家人。望你与阿恒举案齐眉,恩爱不疑。”
而按着大周礼制,帝卿下嫁,是为君,妻子亦要行臣礼,荣蓁走到车辇前,抬手行礼,只听礼官念道:“上承天子之命,下顺阴阳自然。九仪从聘,六礼俱全。结缡今夕,誓好百年。螽斯麟趾,瓜瓞延绵。”
隔着辇车的帘幕,姬恒将面前扇子移开,周围声音渐渐消散,荣蓁缓缓抬头,她望了过来,两人视线遥遥相对,可却只是须臾。
礼成后,荣蓁拜别女帝,重新上马,一路护卫相随,向帝卿府而去。
天有些冷,可帝卿成婚是何等大事,都城里的百姓都来凑热闹,荣蓁骑在马上,只见朱雀大街上挂满了红绸,似乎所有人都在庆贺这场大婚,婚服繁重,这一路并不算畅快,可多少人在盯着,荣蓁脸上挂着丝笑意,恍惚间她仿佛看见颜佑安的身影,再探去视线时已经遍寻不见。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纵然那真的是他又如何,荣蓁一样会当作是陌生人。
原来隆重的大婚便是这般,让人生出虚幻之感,荣蓁已经不知自己是如何到的帝卿府,下马时,她回首望着辇车中的人,今后他便是自己的夫郎了,一个陌不相识的人,一个陌生的地方,踏入便是一生。
喜房内,荣蓁被簇拥着推进来,姬恒坐在榻前,按照礼仪,新娘需行礼请求新郎却扇,荣蓁依礼行之,只听宫中年长公公笑着道:“恭贺帝卿新婚,请帝卿却扇。”
可姬恒却没有动,周围人都有些诧异,看向荣蓁,荣蓁迟疑一瞬,慢慢上前,伸手将他面前扇子移开,姬恒抬起眼来,视线与荣蓁相对,更露出那张温雅清贵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