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岛近乎病态地咬着指尖,明白就算霍深再大度,都不愿意在他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哭成那样后还毫不计较地留下来,所以接下来的时间要靠自己来扛。
但也没什么所谓,这七年来,孤身一人才是他的常态,噩梦惊醒后的崩溃与绝望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他从没希冀过会有人在这一刻陪在身边。
正这么想着,身后门又打开了。
沈月岛不解地扭过头,看到霍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拧好的毛巾和床单被子。
四目相对,他什么都没说,走过来扶起沈月岛,脱掉他身上的湿睡衣,拿毛巾仔细擦干那些汗,然后把他抱到沙发上,又扯下湿掉的床单被子,换上新的。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把沈月岛抱上床,自己也上去,侧躺在他身边,伸出温热的大手轻轻扣住他的后脑,将他压在自己肩上。
“难受吗?和我说。”
沈月岛的泪一下子就滑了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个什么劲儿,可眼泪就是止不住,甚至比他在梦里看到阿勒惨死时哭得还要厉害,只觉得破碎不堪的心终于在这一刻被人小心翼翼地托住。
他就像只被遗弃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回到主人身边的小狗,哀叫着蹭过去,把脸使劲往霍深肩窝里钻,手、脚、脸颊、胸口,必须所有的地方都和他挨到一起才有安全感。
霍深由着他钻,等他钻好了不动了,才伸出手在他背上一下一下地拍,等他自己开口。
“我刚才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我的爱人,死在我面前。”
“都过去了,小岛。”霍深的声音近在耳边,明明那么轻那么缓,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力量,捋过沈月岛每一根糜烂的心弦。
“他叫阿勒是吗?”
“嗯。”
“全名呢?”
“忘记了。”
“那你还爱他吗?”
“爱啊。”
“可是你连他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我不敢啊。”他抽噎着说:“我不敢再记得了……”
霍深似乎明白了他为什么不敢。
“布汀希覃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沈月岛默了默:“它能让我忘记阿勒。”
果然。
霍深侧过脸,额头轻轻和他的碰在一起,他们互相看不到对方,只能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为什么要忘呢,你们之间只剩回忆了不是吗。”
“因为……他是我害死的。”
霍深呼吸一滞,心脏由内而外地坍缩。
沈月岛的嘴唇颤动着,看起来非常痛苦,仿佛说出这些话就如同把他给剖开。
“父母去世后,他成了我的全部。但是我太无能了,我保不住他。”
“我天真地以为只要分手就没事了,我离开他,那些人就不会再找他,但是阿勒看到了报纸,他看到我被人欺辱,想要来找我,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去世了。”
“我没找到他的遗体,警察说、说……”他紧紧攥着手里霍深的衣角,声音变得嘶哑而艰涩,“说他常年打猎,身上猎物的气味很重,野兽闻到那些味道,把他叼走了……”
霍深闭上眼,把脸埋进他颈侧,心脏疼得开裂。
“他连遗体都没有,一块都没有……下葬的时候棺材里只有一张弓和一身衣服,那片土地里没有他的根了,你知道这对于贝尔蒙特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霍深没作声,贴着他的脖颈呆呆地望向窗外,心里响起的答案和沈月岛的话音重合:“意味着他的灵魂永远回不来了。”
“他要做一辈子的孤魂野鬼游荡在出车祸的地方,没有人能把他带回来,他连亲人都没有,他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