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安蕴秀顿时黑了脸,这一句骂得真情实感。可宿凌却不肯滚,局促地学着她?方才的样子亲过来,双目紧闭,恰到好处地中和了往日的冷峻,看得安蕴秀失神片刻。
毕竟是这样的一张脸,她?原谅了自己“我?欲春风一度”的想法。
……
瑾王是个喜好风雅的人,宿凌比之更甚,故而?王府中一年?四季各色花开不断,别?尘院中也被移过来几株桃树。伴随着晨间?阳光,悄悄绽放新蕊。
安蕴秀走到妆台前坐下。
别?尘院中物?什如旧,跟自己走的时候几乎没有?分别?,只?不过这层关系势必要?发生变化了。犹记得当时宿凌来找她?议事都会在门前止步,如今倒是抛却所有?顾念,彻底涉足自己的领地了。
此?刻的安蕴秀全?然没有?之前的失态,她?往镜中看了一眼,随即便在抽屉里翻找。很快,一盒作画用的铅粉就被找了出来,她?便对着镜子往自己脖子上扑,将不妥之处一一遮掩,全?程冷静得不像话。
里间?传出悉悉簌簌的声响,不多时,宿凌出现在身后,神情复杂。
安蕴秀动作未停,却也在心中默默补完了要?说的话:春风好度,送风难。
“你……”
宿凌迟疑着开口:“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说不震惊是假的,他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接受安蕴林这个人,可昨晚的一切,似乎又把自己建设的一切轻而?易举地毁去了。他可以轻松地接受揭竿起?义谋朝篡位,也可以说服自己去追求这段注定不能公之于?众的情感,却从未设想过安蕴林其实是一个女子,而?自己,无名无份便与一位姑娘有?了肌肤之亲。
自己真是……太禽兽了!
更离谱的是,她?现在衣衫整齐,坐在妆台前悠哉游哉地收拾;倒是自己堪堪醒来,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媳妇儿。
“说什么?”
安蕴秀通过镜子与他对视,真诚地说了一句:“活计挺烂的。”
“…………”
“怎么,不过是睡了一觉就想以此?要?挟我??襄王这算盘打得也太好了。”
安蕴秀丢开铅粉,站了起?来。语调还是一派脉脉温情,但气氛却显而?易见地紧张起?来:“若是殿下对我?痴心一片,执意如此?,那微臣回去就准备聘礼,阁臣夫人的位置不算辱没殿下吧?”
宿凌被她?逼得连连后退,心绪也跟着起?起?伏伏。一会儿疑惑不对呀她?怎么全?然不在乎?一会儿又恍然她?心志坚定见多识广是该这样的,没一会儿又开始纠结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怎么能一点都不在乎?
难以言说的混乱情绪中,二人再度四目相?对。
宿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张了张口,下意识说出了最重要?的事:“你要?小心。”
她?早年?间?便拒绝所有?人近身伺候,琼林宴上也有?人提过至今尚未婚配的安大人,宿凌原先也疑惑过,如今这一切都有?了解释。最初的复杂情绪过后,他看着安蕴秀,目光中余下的也只?有?担忧。
未及弱冠,没有?底牌,孤身一人换了个身份便敢出来闯荡。奉山县苦寒五载光阴,她?走到今天这一步,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未来又有?多少难处在等着。
“昨天的事不是偶然,对方毒计落空,迟早会顺藤摸瓜发现你的秘密。你……要?小心应对。”
见安蕴秀后退几步,神情高深莫测,似乎是不信。宿凌急忙补充:“我?自然不会多说一句,你大可放心。若有?人对你的身份起?疑,你也可以拿我?出来搪塞,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倒是意料之外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