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砸第二拳,被我软绵绵的手搭上腕:
「皇上,几日不见,演技倒是没生疏。」
「……」
「我不想给你当观众了。」
离开冷宫,他去了华霜那儿一趟。
华霜巧笑倩兮相迎,却被裴清猝不及防地拖拽至荷花池边,将她的脸摁进水里:
「你醒醒吧,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
他恼她怨她,曾经的白月光,终于在权力的浸淫,在不知所畏的为所欲为中,蒙了厚厚一层尘,叫他看不见她从前的样子。
华霜挣扎着爬起身,一把推开裴清,笑得癫狂:
「他们都是草芥!是我笔下的墨水!是一群书里没有生命的玩意儿罢了!我能操控他们,玩弄他们,我能站在权力之巅,获得前所未有的快乐,我为什么不!」
裴清摇着头,却说不出话。
「你不会真爱上她了吧?」
华霜瞪大了眼,笑得前俯后仰,
「裴清,你发什么疯!孟宜主只是书里一个角色,你爱上一个角色?你才该醒醒,攻略结束了,你该虐待她,杀了她!如果不是她这么难搞,害我们费了这么多心力,我们哪里需要在这个世界熬这么多年!」
她厉声尖叫着:
「你亲口和我说的,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一个角色而已,只有你我是真的,是活生生的。你在做什么?你在舍不得她?」
裴清一刹的恍惚了。半晌,他应和了一句:
「对,我舍不得。」
往后撤时,他一脚踩空跌进了荷花池中。
16
听闻,那一夜,裴清在御书房翻墙倒柜,最终疲软地瘫坐于地,口中念叨着:
「找不到了,再找不到了……」
李公公一行跪倒一排,连连叩首,问陛下究竟寻什么。
他擦了把脸,怔怔地地答:
「找不到……找不到皇后了……」
他话没说完,他是在找朱砂项链,成亲那日的珠串是成双的一对,我们一人挂了一串。
他的那串一早不见了,原来,他也从未真正诊视过。
华霜听说这事儿后,许是为了白日的事儿求和,巴巴地送了一串上好成色的去,意欲讨裴清的欢心。
却被裴清接过,仿着我那日,用力一扯,散了一地。
华霜大惊,眉眼垂下去,低头去捡:
「你不喜欢,我再找别的便是。」
裴清拉过她的手,从她手心里取出一颗,塞进嘴里:
「你说,她那日吃朱砂时,得多难过。」
华霜瞬间就明白了,愤恨着要甩开他的手。
裴清却拉得紧紧的,叫她挣不开:
「你说,她不要我们的孩子时,会不会舍不得。」
他又拿过一粒,送到她嘴边,
「你也尝尝看。别怕,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这具身子就要没用了。」
「我不要!」
华霜把手里剩下的朱砂珠子都砸在他脸上,
「你疯了!你不能为别人难过,不能为孟宜主,也不能为她的孩子!你只能为我,只能为我!」
……
裴清着了风寒,覆面来探我,怕将病气度给我。
看见我,他常常紧锁的眉眼会骤然柔和开。
弯下腰梳理我鬓发时,我不自觉地将脸撇向一边,躲避他冰冷的指尖。
裴清清俊的面容攀上一丝挫败,他像鼓足了毕生的勇气:
「宜主,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好啊。」
我一口应下,
「活过来,他们都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