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的末梢, 略略有些失神。五指没有完全收拢, 柳枝很快又从?她手里溜走?了。

杨柳镇最繁华的区域围绕鹿河而建,铺子大多开在这里。沿河走?了没多久就需转向, 往宅邸林立处走?去。道?路变得窄了许多, 但没比主街冷清多少, 尤其是在经过离镇北空地仅隔了一排房屋的巷子时, 喧闹人?声隔着不?短的距离涌入耳中?。

有人?在敲锣,连敲了十几下,声音把几百人?的交谈声都盖了过去。这是宣告今夜的戏即将开场, 过不?了多久,观众们就会安静下来,戏子婉转的腔调则会响起。

“小姐要去听听吗?”青萝提议道?, “《长亭赠扇》不?剩几回, 今夜便要唱完了。”

祝璇摇摇头:“我回家?多陪陪爹娘。”

这两日天气不?错,都是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前几日阴雨连绵时,祝璇只觉得自己骨头缝都泛着疼,意识也很是消沉。她常想?着要多照顾容家?夫妻, 但自己也在病中?时,难免有心无力。如今身子可算好些了, 她趁着白日处理了铺中?积压的事务,夜间则想?多陪容家?夫妻一会儿。

青萝觉得小姐这样实在太过辛苦, 可是女儿有心侍奉爹娘,她们总归是没理由?劝说的,只能想?尽办法多帮衬着些。

“说起来,”青萝想?到一件事,“裴秀才今天竟是没找上门来。”

又要管理商铺,又要照料父母,小姐已经如此辛苦,青萝一整个?白天都在提防裴誉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惹小姐不?快。然而小姐今日往来各个?商铺间,未曾隐瞒行?程,裴誉照理说能得到她的消息,却也一整日不?曾出现。

祝璇说道?:“昨日袁大夫来给?我看诊时,提到裴秀才似乎得了什么怪病,脸上生了东西,连找了几个?医师都治不?了,想?来正是因?为如此才不?敢出现吧。”

祝璇不?在意裴秀才得了什么病,他不?出现在自己眼前,倒是这几日里最大的好事。

起初她对如何对待裴誉一事很是为难,她能代?阿芫侍奉父母,却不?可能代?她与一个?陌生男人?结为连理。下定决心要与裴誉一次性说清楚,就此断了关系时,祝璇是有些愧疚的,然而那夜她找到裴誉,却恰好听见他酒后与其他人?说出那番容家?家?业往后都归他的话。

自此,祝璇对裴誉只有厌恶。

听闻他生了怪病,祝璇心中?只觉快意,甚至觉得这病治不?了,他一辈子不?敢见自己才好。

青萝笑道?:“小姐这话倒是多了几个?字,我还担心小姐今后都不?再与青萝多说话了。”

祝璇一愣,随即也是莞尔一笑。

她性格没有阿芫活泼,哪怕时常在心里劝说自己,既然以后打算以阿芫的身份在容家?生活下来,那就要改改自己的性子。可面对一群自己并不?认识的人?时,她还是很难多说出几个?字。

好在容家?夫妻的病给?了她遭逢大变,性情?也随之改变的理由?,除了邱何度外,倒是没有人?对她的身份起疑过。

哪怕是作为容芫贴身侍女的青萝,也仅仅是心疼小姐变得沉默寡言,没往其他地方想?过。

祝璇在此前,并不?认识青萝。

青萝是在她离开杨柳镇后的第二个?月,才被?容家?夫妻买下来充作容芫的贴身侍女。名义上是侍女,实际上照顾容芫的工作基本?还是由?几个?年长妇人?承担,青萝的身份更像是玩伴,用来顶替祝璇离开后留下的空白。

祝璇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知道?该如何扮演好亦主亦友的身份,但听青萝的话,她似乎渐渐在往阿芫靠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