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好一处伤口,足足花去了半个?时辰。

然?而六劫轮造成的伤口不止这?么一处。腰腹处那一道最深,其他地方?还分布着或深或浅好几道,闻雁根据血迹判断伤口的位置,剪去布料,擦净血污,祛除灵力,再擦一遍新流出来的血,最后倒上药粉。这?些步骤做过一遍后,再重复她动?作就快了许多,如法炮制将伤处处理得七七八八。

最后一道伤,落在?距离心口极近的位置。

闻雁手指放在?顾乘衣襟上,久久没?有动?作。

顾乘知道她为何犹豫,微微笑道:“麻烦雁雁了,这?里就我自己来吧。”

巾帕已经换过几轮,闻雁放下?干净帕子和药粉,转身用后背对着顾乘。她小声道:“实在?不行的话,我来也可以。”

“雁雁愿意,师姐心里很欢喜。”顾乘自己处理伤口的动作就要?粗暴许多,直接将衣襟扯开,也不管与血肉黏连在一起的布料撕开时会带来多少痛苦,不过她也丝毫没将这些疼痛放在眼里,声线毫无变化。

然?而闻雁依旧从细微声响听出她处理手法的不恰当来。

闻雁忍不住回头,又在?看见顾乘敞开的衣领后惊慌地移开视线。她转身抓着椅背,把下?巴搭在?上面,不说话了。

顾乘垂眸看了一眼,最显眼的自然是狰狞可怖的伤口。她迟疑了片刻,还是问道:“你看到这?些,会感到不舒服吗?”

闻雁会?错了意思:“我又不是第一次看到利器割开的伤口是什么模样,为什么会?不舒服?”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顾乘道,“看到别人的身体,你是会?感到不舒服,还是……毫无感觉?”

前一种情况自然?最糟,但后一种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顾乘紧张于闻雁会?给出的答案,闻雁听到后则是呆了好久。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刚刚注意力也全?都放在?顾乘伤处,全?然?没?有多想?。

如果仔细想?想?的话……

顾乘的身体不丰腴,不柔美,与陶双栖那本?书里画的截然?不同。剑修除了习剑外,也不能懈怠对躯体的锻炼,顾乘衣下?便是一具没?有夸张肌肉,但明显经历过千锤百炼的身躯。

画里女子的柔婉妩媚与她沾不上半点边,闻雁虽然?在?侧,但顾乘显然?没?有感到羞怯。悬在?一边的符箓仍在?运作,光芒不算明亮,使它好似一盏昏黄夜灯,顾乘肢体舒展,坦然?地在?灯下?为自己处理伤口。

和画里的角色相比……和画里的角色相比,好像顾乘这?样,更吸引她的目光?

闻雁惊得立刻掐灭了这?个?念头,她站起身拖着椅子远离了顾乘:“不知道,我看别人的身体做什么!”

顾乘没?有轻易放过她:“我想?说的其实不是别人。”

“师姐不是别人,”闻雁仍旧没?有答应,“但师姐现在?只是师姐。”

这?一答案,实在?叫人高兴不是,不高兴也不是。

顾乘草草处理好了伤口,六劫轮灵力已除,但几番愈合又撕裂后,伤口的自愈速度慢了许多。顾乘撒上药粉,又以符箓封住,以她的修为等到明日,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