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子弹、打开保险,借着衣服和小树瞄准。

双方距离大概十五米,如果前面无遮挡,王雪娇有绝对的自信能打中歹徒。

歹徒还在跟韩帆和黄健康对喊,今晚的气温是零下十一度,只穿了一件背心的张英山在寒风中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歹徒下意识地嫌弃甩手,接着,张英山又是一个喷嚏,歹徒的手稍稍挪了一点位置,从勒着脖子,变成勒着肩膀。

张英山的眼睛在人群里寻找着王雪娇,他看见王雪娇已经挪到了侧面,她左手一只手抱着他的一堆衣服,另一只手隐在小树的后面,小树的树杈上,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的、圆形物体。

他看着王雪娇,微微扬起唇角,等待着她的信号。

王雪娇握着枪柄的手心有些出汗,她见过不少死人,包括跳楼死在她脚边的陌生人,心理压力大上吊的同学,路上车祸被挤成酱的摩托车手,她看见的唯一反应就是马上打电话报警,之后该吃吃,该喝喝,根本不觉得有什么。

她也有相当的自信,自己不会因为打死劫匪而产生心理创伤,反而会得瑟的吹上十年。

但是如果把张英山的脸也一并给打穿了……她想起市局门口的徐大爷那张面瘫脸……

难怪医生做手术也有亲属回避制度,对熟人下手,确实有压力。

特警那里始终没有找到机会下手,就算是他们,在这样的距离和可视条件,都没有太大的把握。

随着时间流逝,歹徒越来越没有耐心,嘴里呜里哇啦,手里比比划划作势就要对张英山的脑袋开枪。

他的枪是开着保险的,这么晃来晃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一激动,手指一抖……

必须得速战速决。

王雪娇深吸一口气,对着张英山缓缓眨了一下右眼,张英山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对着她慢慢眨了一下左眼。

当张英山左眼睁开的瞬间,他整个身体猛然向下弯折,歹徒猝不及防地愣了一下,左手没有控住他,右手握着的枪也没有及时调整枪口,就在这一瞬间。

枪响了。

王雪娇按下了扳机,不偏不倚,打中了歹徒的胸口,血花四溅,喷了张英山一背都是,她也不知道歹徒到底死了没有,又连扣三下扳机。

歹徒颓然倒下,周围发出一片惊叫,警察急忙上前,封锁现场,不让无关人员靠近。

王雪娇抱着衣服上前,张英山伸手要接,王雪娇让他转过身:“噫,一身血,把衣服都蹭脏了,你把背心脱下来,我给你擦擦。”

张英山愣了一下,王雪娇催促道:“干嘛,他叫你脱,你脱那么快,我叫你脱,你一动不动,是什么意思?!快点,擦完穿衣服,想被冻死啊?”

张英山轻笑着把背心脱下来,递给她,王雪娇抓着背心干净的地方,对着他的后背来回猛擦,最后,她拍了拍沾过血的地方:“行了,穿吧。”

张英山往头上套棉毛衫、扣衬衣:“你拍这两下,真的像给猪肉拍淀粉,下一步,就该下油锅了。”

“少贫嘴,快穿衣服。”

“其实我不怕冷。”

王雪娇鄙视地斜了他一眼:“嘴都冻硬了,还说不怕冷。”

张英山轻笑着:“真的,我经常冬泳。”

“喷嚏打得震天响,还说不冷,怎么,喷嚏也是装的?。”

“只是对冷空气有点过敏。”

王雪娇看见他太阳穴上有一块红,以为是歹徒甩在他脸上的血点子,她抽出一张纸巾,对着他太阳穴用力一擦。

“嘶……”张英山眉头猛然一皱。

“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王雪娇这才发现,那是一块破皮,她手上没有碘伏红药水也没有创口贴,但又觉得应该干点什么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