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上,许承的脸色越趋于平静,他双手插在黑色羽绒服的兜里,呼吸间呼出一阵冷空气凝结的白雾,一路无言,看不出在想什么,闻绍祺只是静静地跟着他,沉稳的脚步踩在林间的树叶上沙沙作响。
许承停在一个墓碑前,弯腰把花和水果放下,平静地直起身,注视着墓碑说:“我爸妈走了挺多年了……”
墓碑上是一对男女笑着的照片,男的看起来敦厚和善,女的漂亮动人,整个人显得很年轻,只有眼角的纹路出卖了她的年纪,看得出来,他们生前的生活应该是优渥的。
许承的家庭背景,闻绍祺一直没有查过,即使他只需要开个口,助理就会把他的祖宗八代都做成档案放在办公桌上,但是通过文字所知道的毕竟不如亲眼所见,看着许承父母年轻的照片,闻绍祺能想象少年时期的许承是多么的无忧无虑,也难怪他的性子有时候那么跳脱,在父母去世后,许承又经历了些什么,能够让他既有成年人的狡黠却又保留得有孩子气的纯真,这一点倒比自己厉害多了,他本来就没什么童真,在父母去世后,充满他生活的几乎全是尔虞我诈。
就像许承不怎么说起自己的事一样,闻绍祺也没有和许承谈论过自己的家庭背景,这次站在许承父母的墓碑前,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对许承说几句安慰的话,让他感受一下来自男人的温暖怀抱,结果,他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有烟吗?”
许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不抽烟吗?”
“谁说我不抽的?”
“操,那你还把我的烟都扔了。”许承嘴里骂着,手却在兜里掏了掏,竟真的掏出一包烟一个打火机递给闻绍祺。
闻绍祺接过来,熟练地含在嘴里点燃,吐出一口白烟,才说:“既然扔了,那这包烟哪来的?”
许承讪讪地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也抽出一根塞在嘴里,闻绍祺伸出手按住他的脑袋,互相注视了一会儿,一股说不出来的情绪在两人的眉眼间蔓延,然后闻绍祺低头用自己烟头的火星点燃了许承的。
两人沉默地抽着烟,许承原地蹲着,白烟缭缭模糊了他硬朗的五官,往昔的欢愉早已经褪了色,而生活的重担也不再鲜明,整个人空荡荡的,不知来处不知去处。
闻绍祺纤长的手指夹着烟头,挨着许承站着,只着驼色羊绒大衣的身影在寒风中看起来萧瑟而清冷。
一支烟燃烧过半,闻绍祺才开了口:“我父母也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去世的……”尘封多年的心事一旦开了头,就如决堤的河流,没有止住的道理,闻绍祺只觉好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只是向许承倾诉这么多年压抑在心底的情绪便已说得口干舌燥,许承一直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最后,闻绍祺总结道:“和你不一样,我是恨他们的,我有很多亲戚,可是我却没有家人。”
这个他们,许承知道指的是闻绍祺的父母,他重重地吸了一口烟,又从吐出两个烟圈,才学着闻绍祺之前的样子,握住他冰凉的手,轻轻捏了捏,然后又放开,摊开手掌,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巧了,我也是孤家寡人的,要做我的家人吗?”
闻绍祺望着许承,眼底泛着红血丝,伸出手回握住他,一把把他拉起身,重重地抱进怀里,“我愿意。”
“操,别,烟头烫到衣服了!”许承的回应大煞风景。
“闭嘴,能不能浪漫点。”闻绍祺啃了一口他的唇。
许承傻笑,扭头对着墓碑,说:“爸,妈,这是闻绍祺,我新的家人。”
接近零下的气温,冷冽的寒风呼啸,林间回荡着他们独特的甜言蜜语。
“爸,妈,我是许承的老公……”
“屁,怎么就你是老公了,我不能是吗?”
“是是,老公,以后我的幸福可就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