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姨娘说有个杨府不错,杨夫人已经投了三次拜帖了。”

“大理寺少卿杨大人家?”京官不少,可说得上是杨府,又有适婚儿孙的却不多。

“正是。”

……

几日后,数十艘硬帆乌尾大船扬帆抵达江南海岸,后头又紧跟着数不尽的中小船只,泱泱一片,宛若畅游于沧海之上的飞鱼,结群而来。

最大那只宝船上雕刻虎首,一个身着过肩麒麟纹锦衣,佩戴细长绣春刀的男子站于船头,海风急急,将其玄色披风拂起向后而扬。

此人不是燕承诏又能是谁?

海风咸涩,燕承诏时而闭目御风,若有所思。

都说江南沿海一带倭寇海上横行,官船商船每每出海皆心惊胆战,唯恐遭倭寇围堵抢夺。又有乱民结营为寇,占岛称王,屡屡御船登岸抢杀掳掠,百姓深受其害。

然则他所见却与传闻大相径庭。

自船队从济州码头出发,一路向南,海上航行数月,倒也不是一无所获,只不过剿灭的都是些小贼窝,几乎用不了四分之一的战船、兵力,便可轻松攻破,几乎没有激战鏖战。

缘何海上如此平静?

若真如此平静,圣上又何须大动阵仗,任命浩浩荡荡数百船南巡?

大船缓缓靠近码头长堤,略一顿后,稳稳靠在岸边,长桥搭起,苏州府、松江府辖内各州县、各卫所的文武官员,应来尽来,恭候巡海总兵。

巡捕倭寇贼寇乃是兵家之事,恭迎接待朝廷钦派总兵,自然是由都司卫所主要负责。

镇海卫指挥使蔺大人,他早早备好了补给粮饷,船只悉数停靠码头后,他向燕承诏行礼,言说道:“总兵大人,时日紧迫,下官已备好粮饷,只待大人一声令下,镇海卫便可登船补给。”

按照船队南巡计划,燕承诏最南要到广东承宣布政使司,船队在东南沿海来回游弋,冬日前再回到京都城复命,这么一算,他在苏州、松江府一带停留的时日不能太长。

以往惯例,船只停下来后,就该开始往上搬运补给物料了,以免误了后面的行程。

再看漕运码头上,一个个灰麻袋堆成小山,里头米粮鱼肉果蔬应有尽有,比船队途经的任何一个卫所添补的粮饷都要丰厚,军户们整齐列队,待命而动。蔺指挥使要“孝敬”总兵、副总兵大人的,自然也会掺在这些麻袋里头。

谁料,燕承诏应道:“不急,晚些时日再补。”见蔺指挥使略一愣,燕承诏补充道,“海上时日乏闷,途经江南圣地,岂能辜负?”

“是,总兵大人说得是。”蔺指挥使笑脸相迎,应道,“下官必定安排妥当。”只消觉得是皇家燕姓贵公子顶着总兵的名头,下来游历一趟,以便领些军功罢了。

历年南巡,哪年能巡出个名头来?不外乎是船队来了贼寇躲着,船队走了,贼寇继续现形滋扰。

真要长久防御,还得靠他们这些镇守一方的卫所,蔺指挥使有恃无恐。

……

……

彼时,京都城里,顺天府衙、大理寺和户部已联手将京畿周遭的官庄悉数查访了一遍,不少勋贵人家或多或少都被查出些问题,朝廷小施惩戒。

若说事事清白,没被挑出问题的,唯有景川伯爵府和锦昌侯府而已。

勋贵们一打听,可不得了,景川伯那个刚出宫的三孙女,早在初春的时候,就把府上的官庄、园子料理了一遍,但有些不规矩的庄头都报官发卖了。

少不了让京畿众贵妇人们另眼相看,先前那些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炎炎夏日里,南平伯爵府叫人送来了一车新鲜的蜜瓜,个个浑圆饱满,看着就解暑生津。带车的老嬷嬷奉命前来送瓜,说是抵付约好的三厘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