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晚间来此地,打扫寺庙时,在佛像后看见了这个书篓,当时以为是哪位过路书生落下的,想着也许会有人回来取,便没动它,原模原样放在了那里。
眼前这人衣着虽不华贵,但气质风流,一眼望去,比起书生,更像个富家公子,和这破书篓联系在一起,未免有些太过牵强。
仿佛看出了他还在怀疑,江听雪笑着问道:“大师是在奇怪我为何以这旧庙为家吗?”
不等无印答话,他便主动解释:“我本是徐江人士,父母前几年亡故,只剩下我与兄长相依为命,兄长一向看我不惯,前些日子又娶了嫂嫂,两人都不喜我,便给了些许银两,将我赶了出来。
“我本欲拿着银两,另找个地方谋生,可惜时运不济,路上被山匪拦了去路,抢走了身上盘缠,只险险留下一条性命,逃至此地。”
红衣青年叹道:“家兄家嫂都不再管我,我身无分文,寻不着住处,只好在此庙中暂居,白日到城中与人家抄书赚些嚼用,晚上便回来叨扰佛祖,未料想还能再遇到大师。”
他满脸的庆幸之色,给出的理由也还算合理。
听完之后,无印暂且收了怀疑,淡淡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施主不必过多烦忧,只需行善积德,日后自有福报。”
“我也这么觉得。”红衣青年望着他,桃花眼微微弯起,“我不曾怨怼他人,也不曾迁怒无辜,佛祖想必也是瞧见了我的善心,这不,就将大师送来给我作伴了。”
无印看了他一眼,黑眸无波无澜。
“对了大师,还没向你介绍过,在下名为江听雪,江流滚滚的江,听涛问雪的听雪。不知大师法号是?”
“无印。”
“无垢无净,单传心印,好名字。”
江听雪赞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无印大师可用过晚膳了?我带了一些素斋回来,大师不若一起吃些?”
解开油纸包,里面是些豆腐、青菜,并几个白面馒头,因一直放在怀中,此时还在微微冒着热气。
“我已吃过,施主自己吃便是。”
“大师在外行走,想必吃的都是干粮吧?干粮虽饱腹,却终归少了些盐分,人不食盐则无力,大师还是一起吃些吧,也好补充一些身体所需。”
见无印仍不动弹,江听雪又道:“何况我一人也吃不完。
“今日抄书那户人家见我抄得好,多给了我一些饭食,眼下气候见暖,若今夜吃不完,放到明日,只怕要馊了。大师就当是帮我一帮,把这些多余的饭菜解决了吧,也好叫这些草木生灵死得其所。”
无印闭着眼淡声道:“施主能吃便吃,不能吃便扔到门外,让蚂蚁、昆虫吃。总归都是吃,无论是你吃,还是它们吃,结果都一样。”
江听雪叹了口气,知道说不动他,便不再多言。
待吃过晚饭,他将油纸折起来放回书篓,站起来走动走动,权当消食。
人间不是有句话吗?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虽然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好话,但谁让他现在是个柔弱书生呢?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他在庙里走动时,无印就盘坐在草垫上,闭目禅定,无论外界有什么动静,都神凝意守,半点不受干扰。
行亦禅,坐亦禅,语默动静体安然。
无印大师这打坐参禅的功夫,果真有一手。
走动了片刻,江听雪来到破庙角落,理了理地上的草堆,在上面躺了下来。
“大师,时候不早,你还不睡吗?”
无印淡淡道:“施主想睡便睡,无需管贫僧。”
“好吧。”
江听雪也不在意他的冷淡,笑了笑,双手置于腹前,往庙外看了一眼,随后闭